“屋子里怪闷的,我们出去走走吧。”岚琪猜想良妃也坐不下来,香荷必然喋喋不休,朝环春使了个眼色,便邀良妃往外头去,带了三两个宫女跟在身后,只在瑞景轩附近逛一逛。
听不见香荷的哭诉,岚琪但觉得耳根清静,想想觉禅氏兴许每日都要听这些唠叨,不禁笑:“你们两个相比,香荷反而像生了八阿哥的人。”
良妃笑意凄凉:“若是如此,倒好了。小时候也罢,如今还缠着我做什么?我做得那么绝,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只不过我做得更狠一些,他又几时真心实意地把我当母亲看?他心里该是恨毒了我,何必假惺惺地做出孝子的嘴脸?”
类似的话,觉禅氏一早就对岚琪说过,八阿哥并非单纯认生母才去接近她,自然是觉禅氏从前先伤了那孩子,而八阿哥寄人篱下境遇不如人,想要施展抱负,总要找一处依靠,虽然做母亲的不该和孩子去计较那些事,可觉禅氏眼里哪有什么孩子,她从来没正眼看待过八阿哥。
这么多年了,岚琪早就放弃去矫正她的心思,而觉禅氏始终没有对永和宫,没有对她和她的孩子们做出任何过分的事,甚至明着警告八福晋不要打永和宫的主意,岚琪已经感激不尽。她不知道自己曾经对觉禅氏做的事究竟有多大的意义,能让这个对旁人生死毫不在意的女人,分出一点心思来眷顾自己。
“宫里人多口杂,住着又压抑,你一向喜欢畅春园,若是你乐意,可以让皇上允许你永久住在这里,你看可好?”岚琪道,“皇上也想一直住在这里,但太后健在,总要回去侍奉太后,不得已才来来回回。”
可觉禅氏却笑着问:“皇上几时再回去?”
岚琪道:“怕是要等腊月。”
觉禅氏点了点头,岚琪只听见很轻地一句:“不必麻烦了。”可似有似乎,她不能确定觉禅氏是否真的说了,但之后说起八阿哥重病的事,岚琪虽然没能耐也不打算去转变她的心思,但就事论事,还是道:“八阿哥还那么年轻的,若是你一句话,能让他有生的转机,就当清了你们母亲之间这辈子的债也好,何必把他逼上绝路?”
良妃晃了晃脑袋,显然是不赞同岚琪的话,反过来说:“换做别的女人,在你的处境和地位上,必然早就有一番作为,兴许前朝后宫都能叱咤风云指点江山,可你却还是和从前一样,只不过是个略得宠的妃嫔而已。”
岚琪笑道:“我没有这样的能耐,活得自在些,有什么不好?”
良妃道:“就说八阿哥,弘晖的死你忘记了吗,何苦去管谁要不要把他逼上绝路?”
岚琪皱眉,反问自己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想了半天没有确切地答案,仿佛希望八阿哥不要那么凄惨只是她下意识的念头,并没有去仔细想过其中的得失和前仇,而良妃确切地提出来,她反而有了答案,应道:“我想八阿哥当初再如何算计,只怕也从没有动过要杀弘晖的念头,八福晋才是凶手。”
“人善被人欺。”觉禅氏冷笑,但旋即就说,“只是你有皇帝护着,谁敢欺你。”
岚琪莞尔:“那不就结了,有他为我做主一切,我做个男人背后的女人便是。”
良妃眼中满是憧憬,似乎在幻想可能发生跟在她身上的幸福,痴痴地说:“当初我若能到容若身边,未必和你没有相见的缘分,到时候你是皇帝的心爱的女人,我是容若心爱的女人,妃嫔和大臣的妻妾,说不定还能做朋友。”
岚琪心酸不已,无奈地看着她,几十年了,她竟然还放不下。都说时间能改变很多事,岚琪就连对胤祚和弘晖的死都不再那么纠结痛苦,可是觉禅氏一点儿没变,纵然两鬓斑白,纵然已见苍老的她不再是绝世美人,可她还是从前那个痴情人。岚琪早就想不起来纳兰容若长什么模样了,可她却依旧沉浸在最初的梦想中。
岚琪突然觉得,也许自己不去打扰她的梦境才好,大家都快走到人生的尽头了,也许痴迷这那一段人生,辛苦了一辈子的觉禅氏,下辈子能再遇上纳兰容若,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可良妃突然反问岚琪,微微含笑道,“若是你想我做的事,我还能做一两件。”
岚琪含笑摇头:“咱们这样就挺好,我是不在乎别人说什么的,若是你乐意,常来和我说说话。”
那天,很多人看到良妃和德妃在瑞景轩附近晃悠,这两个女人的关系一直是个谜,四阿哥和八阿哥虽然没有明面上撕破脸皮,可他们彼此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朝廷上下都知道,可偏偏后宫里两个生母关系十分得好,有人说这就是十四阿哥为何与八阿哥关系好的缘故,但如今十四和胤禩之间到底怎么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且说九阿哥为了给八哥找药,手下的人打死了一个南洋人,这事惹得皇帝震怒,但没有在朝堂上明着提起。两三天后胤禛出面摆平了这件事,九阿哥冷着脸不言谢,自然胤禛并不在乎。倒是九阿哥找来的那些药,救了八阿哥一条命,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八阿哥这些年几番重病,身子大不如前,这一次虽然缓过一口气,太医的意思,要静养几个月才好。
但总算一阵风波过去,连带着良妃私通的谣言也淡了,唯一改变的是,几番折腾下来,朝臣当中有人悄悄地疏远了八阿哥,他们总算是看清了形势,八阿哥再如何好,将来也不属于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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