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双手，沾满鲜血
随着云霄的这句话，忽然乍起一阵风，随之而来的是透骨的凉意。不需要去看他，她也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她说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猜测。
风声微动，拂起她鬓角的青丝，淡去了她的清冷，添了几分柔和。云霄凝视着她清丽的侧颜，沉吟片刻，道：“为何不回答？”
“你想听什么答案？”苏湮不答反问，转头看向云霄，笑容里带着一分讽刺，“我说的，也未必会信，不是吗？”
云霄一怔，看了她好一会儿，微微摇头叹道：“短短几个月，你真的变了。”
“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也是吗？”苏湮微微一笑，但是那笑容里，却是带着几许伤色，“以前我那样对你，你却连一个笑脸都不曾给过。我决意入王府，为的只是能在前途的道路上，出上一点力，即便结局是不好的，也许你能记得我。”
苏湮说出了星月的心声，她背负一切，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成全，可惜最后，她依然没能看到结果。
走到今日地步，他可曾后悔过？应该是悔的吧，不然怎么会给她那把扇子，对她许下那样的承诺呢？
云霄眸光幽幽地看着她，一时间竟言不出话来。她的蹙眉，她的苦笑，一颦一动，都深深地牵着他的心，若说她变了心，他绝对不信。
“云侯爷，忘记前尘往事，于我来说，恍若新生。”苏湮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时，却是已经变得清亮透彻，仿佛褪去了一切杂质，“经过这些事，我突然想明白了，也许远离这一切，会更加适合我。”
云霄目光骤变，一股痛意划过心头，不解地道：“月儿，你在说什么？”
苏湮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不想留在京城里了，我想离开这里。”
云霄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笑道：“离开这里？去哪儿？回羽翎吗？若你想回羽翎，我可陪你……”
苏湮打断他：“我想离开你，离开夜璟，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云霄闻言，眸光霎时间变得冷了，满目不可置信：“这话换作任何人说出来，我都不会惊讶，唯独你。”顿了顿，他又道，“星月，你入云楼多久了？”
苏湮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十三年了吧。”
“是十三年五个月零九天！”云霄纠正道，声音与目光，同时冷漠，直盯着她的脸，似要分辨眼前人到底是不是他的月儿。
苏湮暗道一声完了，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垂眼不敢看他。他这是要发怒的节奏吗？难道要打她？她虽然恢复了武功，但她很清楚，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不过也不必太担心，毕竟这里是景王府，她只要坚持一下，夜璟就会赶来救她的。
“你在想什么？”云霄冷声问。玉子澜说的没错，夜璟不可能冒然地救她，她的改变就是最好的证明。月儿对他，一心一意，别说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是放弃生命，她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可是现在呢？她竟然说要离开他？
“没想什么。”苏湮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定了定神，看着他道，“你不相信我方才说的话吗？其实我也这样跟夜璟说的，他却说即便他放手，你也不会。”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也许过了今天，她就再没勇气了。
“他倒是了解我。”云霄忽然一笑，垂着的眸子遮去了几分冷意，“其实他说的没错，你是我手底下最好用的人，放过你，岂不是我的一大损失？”
苏湮紧皱眉头，张了张嘴，却不是该说什么。
“你离开这里，想去哪里？出了京城，放眼江湖，若是被人得知你便是星月，你可知结果是什么？”云霄声音微凉，一字一句地道，“你十六岁出入江湖，三年间共执行九十九宗任务，杀了三百五十七人，其中高门大户更是不在少数。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苏湮身子一颤，面色霎时间别的刷白，双唇紧咬，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江湖上以正派自居的人，会以诛杀妖女的名义对你赶尽杀绝，你觉得脱离了云楼与景王的保护，你能保得了自己性命？”
云霄音色冰凉，每一个字都敲击着她的神经，让她无法喘息，那种窒息的感觉，几乎要逼疯她。
虽然已经恢复了记忆，可她从来没去深想星月的一切，尤其是在云楼经历的那些。
如今经过云霄的口说出来，她知道这是真的，也很清楚他并非在危言耸听。他说的对，离开了云霄和夜璟的保护，她能活几天都是个问题。
云霄看着她满是迷茫痛苦的神色，也是痛在了心里。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月儿……”
“你走开！”苏湮触电一般地抽回手，惊恐地退了几步，后背靠在玉石做的亭柱上，坚硬无比却毫无感觉。
云霄忍住心中的痛意，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想要离开，绝无可能！”
苏湮摇头：“你别逼我，我不会再受你控制了！”
“逼你？”云霄呵呵一笑，“你以为解了毒，便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未免太可笑！”
可笑吗？苏湮自己也觉得挺可笑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云霄忽略了她的一切神色，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星月，本楼主今日来，便是想要告诉你，景王妃的身份，对你来说只是暂时的！你莫要忘了，当初入云楼的时候，你是怎么发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