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又空荡的医院走廊中,刺眼的顶灯,照得下方有裂纹的地砖泛着清冷寒光。
靡靡的幽静里,一道急促的破门声忽然扫干净了这股静谧,乱糟糟的脚步声从半开的大门传过来,带着一卷卷呼啸的冷风,似乎吹得那一排惨白灯光都在不住地发颤。
顾怜凡的额头上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扶着移动病床的那只手陡然打滑,直接一个趔趄扑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一只脚上的鞋子已经不知何时没了踪影,脚趾头也磨出了血,泥灰糊满了破掉的伤口,疼痛太久,她都已经麻木了。
前方狂跑的小护士赶忙掉头来扶她,“顾医生!顾医生您没事吧?!”
她狠狠一把将她推开,眼睛红得似一只狂躁起来的兔子,紧紧咬着下唇看向她,“别管我!快送我爸爸进急救室,快啊!”
小护士惊慌失措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撒腿就跟上了前面的移动病床,将她远远地丢在身后头。
顾怜凡双手撑起身体,把头垂得很低很低,背后的头发披散下来,将她整张脸都遮盖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能看到她的双肩在微微发抖,所以,连下方刮蹭着地面的头发尖也在轻轻发颤。
“爸……”
她喃喃自语了一句,鼻尖一酸,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如洪水决堤一般,倏地淌下来,滴滴答答地直往她手背上砸。
她觉得自己真的太差劲了。
是真的。
父亲他即便再怎么不能理解自己,再怎么强迫她回去接手公司,那都不能成为她说出狠毒话的理由。
是的,绝不能。
那是她的父亲啊!她相依为命的人。
顾怜凡就这么半趴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直到刚才那个小护士火急火燎地又跑回来时,她才回过神来。
“顾医生?!天啊,你怎么还在地上趴着!快起来,顾先生他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一定会没事的!”
顾怜凡被她缓缓搀扶着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脸色惨白惨白,跟头顶的灯光一个颜色,白得吓人。
她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极了,“我爸爸他……会没事吧?”
“当然了!顾先生有你这么优秀的医生女儿,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顾医生,你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知道吗?”
顾怜凡点点头,忽然觉得喉咙发苦。
优秀的医生女儿?
是啊,她的确有高超的医术,救死扶伤,多少病人家属点名要她来手术,多少次她看着那些濒临死亡的病人被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那种成就感是任何事情都不可比拟的。
但是,父亲却从不觉得她优秀,也不觉得有个当医生的女儿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似乎是注定好了的一样,她生下来就被要求在以后接手那个规模庞大的云山集团,她别无选择。
顾怜凡仰靠在椅背上,用手指轻轻按揉着眉心,却怎么也无法将两道眉毛之间的褶皱给抚平。
她很累。
顾怜凡很清楚,她必须在医院和公司之间做一个选择,再这么拖下去,她非得把父亲气到死才行。
那个小护士一直陪着她,握住她的手。
手术快结束的时候,顾怜凡已经歪倒在小护士的肩膀上昏睡起来,恍惚间,她觉得身上一热,陡然张开了眼睛。
“周医生……”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到面前正俯身为自己盖外套的人,喃喃地叫了一句。
周瑾同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咳,“这儿冷,你要是想睡就去我的值班室好了,省得冻出问题来,还得我去你家给你送病号饭。”
一旁的小护士见是他,眯着眼睛笑了笑,悄悄地溜走了。
顾怜凡随手将他的西装掀掉,扶着椅子缓缓站了起来,把它往周瑾同的怀里一塞,“得了吧,你怎么就那么好心给我送病号饭?你一天到晚损我都来不及,还知道关心我不成?”
周瑾同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挺委屈似的,“顾怜凡你有没有点儿良心啊?咱俩好歹也都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这怎么又成了我只知道损你?行了,不和你吵。周先生的情况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你给气的?”
顾怜凡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没吭声。
“还真是你给气的啊?!”周瑾同本来就是随便一问,没想到还给问上道了,立刻低头思忖起来,“你别说,我还挺佩服你的,不像我家老头,我只要说不接手公司要当医生,他就直接去找鸡毛掸子了,根本不和我吵。啧啧,顾怜凡,你也真是够可以的。”
她被他说的哭笑不得,照着他肩膀就捶了一拳头。
“少在这儿说风凉话,没看见我都急成什么样儿了吗?”
周瑾同拍拍她的背,“没事,啊,放心吧,我刚才去手术室看了,情况还算好,没什么大问题。”
顾怜凡听到这话,才重重松了一口气,单手扶额,闭了闭发胀的眼睛。
就在这时,只见大门处一个人影跟道旋风似的冲了过来,还没待二人反应,眼前猛地划过一道白光。
啪--
狠狠一记耳光,直接将顾怜凡打得踉跄出去,若不是周瑾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肯定会一头栽倒在地上。
周瑾同将她揽在臂弯下,怒气冲冲地看了过去,“你做什么?在医院里怎么能随便打人?!”
来人不怒反笑,笑中夹杂着浓浓的讽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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