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半出门,到客运站已经是九点多,去往县城的客车,迟了半小时才发。他不管你是否到了时间,只要人不够,就一直等着。人们也见怪不怪了。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三五岁的孩子
“小孩起票吗,不起票就抱起来”
“起票”。没有半价或者是折扣,你只能选择坐或者不坐。两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上了车,一个坐在前面,一个坐在后面,两个人谁也没能说服谁改变自己,所以明明是朋友同伴却分开而坐。售票员一遍又一遍的确认人数和票钱,直到人数钱款正确,才发车。坐在后面的男人没有付钱,售票员只好向坐在前面的人要。
“他不给钱,你就给他撵下去”语气中是不满又无可奈何。看样子后排的人是故意占便宜的,十几块钱也会算计。我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想着看看书,可车子开的有点晕,只能闭上眼睛求个舒适。榆林县到了,司机的喊声叫醒了我。刚从客车上下来,就被七八个出租车司机围住
“姑娘去哪里儿”
“坐我这车”随便问下,要五十块钱,十几里的路程就算在市里也用不了这么多。
“小姑娘你去哪儿啊”说话的是抱孩子的妇女。
“杨柳村”
“我也是,你和我一起走吧,这帮孙子,就知道欺生”说完抱着小孙子,向前走了五分钟,打了车才花了二十块钱。
“你到哪了”林落打来电话。
“快到了吧,在出租车上”
“哎呀,忘了告诉你,最多二十五,别挨宰”
“不会了,放心,我遇到好心人了”
“姑娘儿你去杨柳村谁家啊,看着你眼熟”妇女问我。
“林落家,来参加一墨哥的婚礼”
“哦!还别说,你们长得还真有点像,是舒英家的孩子吧”我摇摇头,我连舒英是谁都不知道。
一墨哥的婚礼是在乡下举行的,单单娶媳妇就花了三十多万。一房子,十几万现金,还只能算普通的彩礼了,婚姻已然成了买卖。几十万是农村父母一辈子的积蓄,甚至还不够,一场婚礼足以倾家荡产。我有时很不解,到底是谁推波助澜助长这种风气呢?为了一场不确定是否能过完一世的婚礼,让父母老无所依甚至负债累累,于心何忍?归根结底,是习性使然,父母习以为常为儿子付出一切,子女也心安理得的接受。
突然想到乾亿,他说在他们那里,结婚只是象征性的给些钱,甚至娶媳妇,女方还要陪嫁的。就算在市里也基本上是男方若是买房,女方也会买车,但求均衡。
“想什么呢,快点就坐吧,要开席了”林落带我去了吃饭的地方。只见上面简单的牌匾上赫然写着“李二大酒店”,红底白字,很是显眼。每个村里都有一个专门办事的地方。
说是饭店,不过是一百五十平的大厂房,有个厨房,在“办事”时,放上十几张桌子,这就是酒席。一张大圆桌子坐八个人,来晚的就随便插到各张桌子里。小孩子并不多,可能不是周末的缘故。整个肘子,红烧鸡,鱼,粉肠,排骨,猪耳朵,溜肉段,还有几个不知道名字的菜肴,虽然没有海味儿,却是地地道道算得上“大手笔”了。
林家是大户人家,在杨柳村只有林姓和于姓两大姓氏。不知道是因为真的饿了,还是其他原因,竟然觉得要比五星级饭店的菜肴还美味。
吃了一点蒜,想着去仓买买瓶口香糖。一进屋就被烟雾缭绕的感觉呛得睁不开眼。小卖部是一村的娱乐场所,聚集了各种忙里偷闲的人。有人打麻将,有人斗地主。我扫了一眼货架,不过是一米半的小架子,上面除了烟酒和几瓶罐头,就是很有限的零食,已经挂满了厚厚的灰尘。
可能是村里孩子少,已经卖不出去也不进了。店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我不抱什么希望的开口问“大爷儿,这有口香糖吗”
“啥,没听清”可能我声音有点小,再加上麻将声太吵,他没听清。
“人家问你有没有口香糖”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人说着。
“这是谁家姑娘啊,这么水灵”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说着。我没回答,本来就不认识他们。
“这姑娘看着眼熟”一个看热闹的大娘说着。
“像不像林家二丫头”
“别说,还真有点”在一群人议论和打探下,走了出来。知道我母亲叫黄香香,父亲叫凌大力之后,也就不在问什么了。我着急坐晚上的车回去,并不想在这里过夜。走进屋里去和林落一墨哥告别。
“我先走了,明天还要出差呢”我的声音吸引了林家的人,只见屋里所有人的目都光聚集到我身上。
“曼丫头回来了,曼丫头……奶奶想你啊”是林落的太奶奶。老人家声音带着哭腔,缓慢的向我走来,一把把我抱在了怀里。
“太奶奶我是凌碧霄”我忙解释着。
“她不是小姑姑,是我同学”林落也说着。老人家却不理会,把我拉到身边坐下。看着布满皱纹,双眼含泪的老人,我的心一下子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
“小曼啊,这么些年你都跑那儿去了,奶奶做梦都想你,你爸临终前嘴里还念叨着“小曼,小曼……”。
回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张苍老的脸。听林落说,姑姑是家里的禁忌,谁都不准提起。偶尔听母亲说过,好像和人私奔了,从此音信皆无。
回到家和母亲说起这事,她还觉得挺有趣儿,但眼神里却又有点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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