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魏海东抢着收拾碗筷,晓荷急忙说:“不用你忙这些,你去陪孩子玩会吧,天天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
魏海东放下碗筷走到客厅,看到天天正在费力地拆玩具包装,他走上去一边帮他拆包装一边对天天说:“这些玩具你喜欢吗?爸爸来帮你拆吧?”
“爸爸,我好喜欢这些玩具,但是你要是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更好了。”天天抬头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魏海东。
“什么条件?”魏海东蹲在天天身边,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问。
“爸爸,你以后不要再和妈妈吵架了好吗?我以后听你们的话,我保证拆完玩具就自己上床睡觉,以后我自己睡小床,爸爸妈妈睡大床,好吗?”
魏海东看着天天祈求的目光,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头,强忍住要涌出眼眶的泪水说:“天天,你以后是大孩子了,你要知道,爸爸妈妈无论吵不吵架都是爱你的,我们玩玩具吧。”
晓荷洗完碗,一边擦着餐桌一边看着客厅里极其相似的父子俩,内心像刀割一样疼痛。孩子,是婚姻中永远无法分割的一部分,想到天天从此不能与自己的亲生父亲朝夕相处,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缺憾?
六十三
灯光下,魏海东在给天天讲故事。
“王子和公主终于结婚了,他们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故事讲到最后一句,魏海东低沉的声音停下来,天天终于睡着了,他睡梦中还抱着他给他买的奥特曼玩具,微翘的嘴角表明他今天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魏海东直起身子,活动活动早已发麻的胳膊,斜着身子坐在床沿上,借着床头柔和的灯光默默地看着天天的脸庞,这孩子几乎是他的翻版,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上翘的嘴角显示出他的倔强。魏海东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儿子稚嫩的脸颊,天天摇了一下头,翻个身继续睡去。
魏海东的手滑落在枕头上,他就那样撑着双臂坐在孩子的床边,灯光把他的影子定格在墙上,仿佛一尊雕像一动也不动。
今天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家,魏海东才感到真正割舍这一切实在太难太难了,从他进门的那一刻,他的心一直在颤抖,这个家一点一滴都是他和晓荷共同置办起来的,所有的一切都记载了他们曾经的幸福生活,可是这一切都将远离他了,如果说这一切的失去都是惩罚的话,最让魏海东难以面对的就是天天澄澈的双眼,如果不是他在面对诱惑的时候不堪一击,他和晓荷就不会走到覆水难收的一步,是他把孩子的幸福打破了,他将一生背负对他的歉意。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魏海东希望就停留在这一刻,他还和晓荷以及儿子在一起,他不想离开这个房间,因为门外迎接他的将会是一场他永远不愿面对的谈判。但是钟表滴答不停,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这样躲在屋里终究不是办法,魏海东缓缓站起身,关上床头的灯慢慢往门外走去。
门外,对魏海东来说是人生非常重要的一道坎,人生本来是由无数个坎组成的,但是魏海东知道,这道坎他怕是迈不过去了,所以他脚步很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是陷在泥水里。
魏海东艰难地走到门口,打开门正好看到晓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两只手托着脸颊呆呆地想着什么,几个月不见,她消瘦了很多,从前有着完美弧度的下巴现在尖尖的,眼窝深陷,双眼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耸起的双肩隔着薄薄的衣服瘦得像刀削一般,这一切让魏海东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天天睡着了?”晓荷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着魏海东问。
“嗯。”魏海东站在客厅点点头。
“坐吧。”晓荷的声音客气而疏远,让魏海东听不出一点温情。
“好。”魏海东只好在晓荷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这沙发是他和晓荷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沙发中有的弹簧已经坏了,坐上去有点不舒服,但魏海东感觉无比亲切,他把手放在沙发上轻轻抚摸着。
“海东,我们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现在天天也回来了,孩子已经懂事了,我觉得这样混沌的家庭氛围对孩子不好,所以今天让你回来,希望……把我们的问题解决一下。”晓荷端坐在沙发上,眼睛低垂看着自己的手指,她说得很艰难。
“晓荷,对不起,是我……”魏海东看到晓荷难过的样子,一时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还是在乎他的,他一瞬间想要把这段时间的荒唐和盘托出,希望能够求得晓荷的原谅。
“海东,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提了。”晓荷听到海东的话猛地举起右手,她鼻子发酸,胸口隐隐作痛,那些夜夜以泪洗面的日子,那种睡着就再也不愿意醒来的绝望,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抹杀的。
魏海东看着晓荷猛然变色的脸,只好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也是在和韩冰通过电话后才知道一直和晓荷交往的那个大款是银都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苏逸轩,韩冰在电话里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告诉他晓荷已经答应处理好自己的婚姻问题就考虑苏逸轩的求婚。刚刚在回来的路上他看着拔地而起的银都公司大楼,知道自己穷其一生也不会做出这样的成就,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阻挡晓荷奔向幸福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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