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听完之后产生了另外一些疑惑:“这种肾炎不是挺严重的吗?怎么三月十二号确诊,到五月十三号才入院治疗呢?”
“这就不好说了啊,有可能是手头紧,需要时间来筹钱。也有可能是……”庄小溪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事情不方便说似的。
“是什么?”她越是这样,罗飞便越要问个明白。
庄小溪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吞进肚子里的那半句话又说了出来:“也有可能是医院不想收。”
“医院不收,为什么?”
“因为王蕾是有医疗保险的,她个人只会承担一小部分的治疗费用,大部分钱则要从医保基金上划账。”
“那怎么了?”罗飞不懂对方的意思,“有医疗保险不是好事吗?”
“这事是这样的,”庄小溪在罗飞对面坐下来,摆出一副要长篇大论的姿态,“现在不是医改了吗?医疗保险的费用不需要病人垫付了,直接从医保基金上划账。这就带来一个问题:每个医院每年会分配到一定数额的医保基金,可是这个数额肯定是不够用的。如果当年的医保基金用完了,再收治参加医保的病人时,治疗费用实际上就要由医院来垫付。这部分亏空得等第二年划拨基金的时候才能填上。然后第二年可用的基金就更少了,这样就陷入了恶性循环。到最后医院就不太愿意收治走医保的病人,因为你收得越多,自己要垫付的钱就越多,这样整个医院的流水,包括医护人员的工资福利什么的,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难道因为这个就能拒绝病人,有病也不给看吗?”罗飞理解了其中的逻辑,但不能理解这样的行医态度。
“当然不能明着拒绝,至少门诊上来了是肯定给看的。但是牵扯住院的话,那就有一些处理手法了。”庄小溪继续向罗飞解释,“因为我们医院的病床肯定是供不应求的,这样在收治病人的时候就可以有选择,自费掏现金的病人肯定会优先考虑,有门路有背景的公费患者也不愁进不来。有的时候哪怕真的没有床位,也是可以加床的。但是像王蕾这种既没路子又要走医保的病人,情况就不一样了。也不说不收,就说没有床位,要排队等着,你能有什么办法?”
罗飞听得直摇头。医保改革,治疗费不用参保人垫付,直接从基金划账,这本来是为了便民的,没想到执行起来却变了味。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基金总量不足,倒也不能片面地把责任全都推给医院一方。
“所以王蕾虽然病情危急,还是拖延了整整两个月才让入院?”
“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庄小溪也不再避讳,她进一步点明道,“你看看她入院的日子,五月十三号。你还记得吧?就在前一天,肾脏科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对方这么一提,罗飞立刻想起来了:“五月十二号凌晨,王钰死了!”
庄小溪点点头:“医院内部对医保基金也是有分配的,各个科室都有一定的配额。像王钰这种病人,一年的花费都要一两百万的,这得堵死了多少普通医保病人进肾脏科的门路?所以王钰一死,原本被他占据的配额一下子都释放出来了。王蕾这才得到了入院治疗的机会吧?”
“这么说的话,李俊松酿成的那起医疗事故,事实上间接地帮了王蕾一个大忙?”罗飞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似乎找到了李俊松和王蕾兄妹的关联纽带了,不过这纽带和案件本身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一时间仍看不分明。
“可以这么说吧。”庄小溪顿了顿,又道,“具体医保资源的调配,那是肖嘉麟管的事,你可以找他去核实核实。不过他多半不会说实话的,这是行业的潜规则,你要是问他,他肯定回答说:哪有这种事?我们从来不会因为钱的问题拒收任何病患。”
罗飞也觉得没必要再找肖嘉麟核实,他觉得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这时尹剑的手机响了起来。小伙子接听片刻,向罗飞汇报说:“沈源那边已经排查过了,果然有情况。”
罗飞立刻起身:“让他在住院部门口等我们。”说完便带着尹剑向庄小溪告别,两人又赶回到住院部门口。沈源已等在那里,他手里提着一袋子水果,看起来就是个来探望病患的普通人,可实际上这人却是刑警队中一名得力的侦查员。
罗飞迎上前问道:“什么情况?”
沈源道:“王蕾的确在709病房住过。我当时假装是王蕾的同学,到病房里寻找王蕾。旁边病床的一个大妈说王蕾刚换了病房,下午搬走的。我就凑过去跟那个大妈搭讪了几句,大致了解到一些情况。据说王蕾在这边住院,经常照顾她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王蕾管他叫‘哥’。”
“这就对了。”罗飞一拍手道,“王献果然没有死。”
“这帮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尹剑苦苦琢磨,“人明明活着,户籍系统里却成了死亡状态。而且有那么多人都在帮着隐藏这个秘密!”
“一定要把这家伙找出来!”罗飞斟酌了一会儿,开始部署接下来的方案,“现在我们兵分两路:沈源,你就在这里守着,把702病房盯紧,如果有什么人来和王蕾接触,立即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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