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网站上说,今晚是您的三十三周年忌日。而我写信向您咨询,正是在三十二年前的这个时候。这么说来,我应该是最后一个咨询者。这也是某种缘分吧,我不禁感慨。
愿您安息。
曾经的迷途小狗
读完信,敦也抱住了头。他觉得脑子仿佛麻木了,虽然很想说出现在的感受,却一个字也想不出来。
其他两人也一样,都抱着膝盖没动,翔太的视线似乎飘向了空中。
怎么会这样?拼命说服打算进入陪酒世界的少女,告诉她未来的种种事情,也就是刚刚才发生的事。看来她已经顺利成功了。可是三十二年后,敦也他们却袭击了她的家……
“一定有什么东西……”敦也低喃。
翔太转过脸。“什么东西?”
“就是……我也说不好。就是把浪矢杂货店和丸光园联结起来的东西。也许该说是看不见的细线吧,觉得有人在天上操纵着这根线。”
翔太抬头望着天花板。“也许吧。”
幸平突然“啊”了一声,看着后门。
后门敞开着。清晨的阳光洒了进来,天已经亮了。
“这封信已经没法寄到那边的浪矢杂货店啦。”幸平说。
“那也不要紧。因为这封信是寄给我们的。对吧,敦也?”翔太说,“这个人感谢的是我们。她写信对我们说谢谢,对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这种垃圾……”
敦也凝视着翔太的眼睛。他眼圈通红,泛着泪光。
“我相信这个人。我问她是不是要把丸光园改成情人酒店的时候,她不是说没有那个打算吗?那句话不是撒谎。迷途的小狗不会撒这种谎。”
敦也点了点头。他也有同感。
“那我们该怎么办?”幸平问。
“这还用说。”敦也站起身,“回到那栋房子,把偷来的东西还回去。”
“还要给她松绑,”翔太说,“蒙眼睛的毛巾、嘴巴上的胶带也要拿掉。”
“是啊。”
“然后呢?逃跑吗?”
幸平一问,敦也摇了摇头。“不跑。等警察来。”
翔太和幸平都没有反对。幸平只是垮下肩膀说了声:“要蹲班房啊。”
“这样算是自首,应该会得到缓刑。”说完,翔太望向敦也。“问题是以后,只怕更找不到工作了,那时该怎么办?”
敦也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有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今后再也不对别人的东西下手了。”
翔太和幸平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收拾好东西,他们走出后门。阳光很耀眼,不知哪里传来麻雀的叫声。
敦也向牛奶箱望去。这一夜,这个小木箱不知被打开关上了多少次。想到再也不会去开它了,不禁觉得有点寂寞。
他决定最后再去打开一次。一开牛奶箱,发现里面放着一封信。
翔太和幸平走在前头。“喂!”敦也叫住两人,“里面有这个。”他把信封扬给他们看。
信封正面用钢笔写着“致无名氏朋友”,字迹相当漂亮。
敦也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
这是给寄来一张白纸的朋友的回答。如果您不是那位寄信人,请将信放回原处。
敦也屏住了呼吸。刚才他确实把一张什么都没写的信纸投进了投递口,这封信就是对它的回答。写信的人,自然就是真正的浪矢爷爷了。
信的内容如下。
以下这段话是给无名氏朋友。
我用老头子的想法反复思索了你特地寄来一张白纸的理由。因为我觉得这一定是件很重要的事,不能随随便便地答复。我开动快要糊涂的脑筋想了又想,最后理解为,这代表没有地图。
如果把来找我咨询的人比喻成迷途的羔羊,通常他们手上都有地图,却没有去看,或是不知道自己目前的位置。
但我相信你不属于这两种情况。你的地图是一张白纸,所以即使想决定目的地,也不知道路在哪里。
地图是一张白纸,这当然很伤脑筋。任何人都会不知所措。
可是换个角度来看,正因为是一张白纸,才可以随心所欲地描绘地图。一切全在你自己。对你来说,一切都是自由的,在你面前是无限的可能。这可是很棒的事啊。我衷心祈祷你可以相信自己,无悔地燃烧自己的人生。
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回答烦恼咨询了。感谢你在最后问了一个很有价值的难题。
浪矢杂货店
敦也从信纸上抬起头,正对上其他两人的视线。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着光芒。
自己的眼里也一定是这样,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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