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银河看着楼梯上那个颀长的背影,重重吐出一口气。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是沐浴更衣,然后投入一个熟悉男人的陌生怀抱。她已经准备好让自己尽可能自然地去做一件令她恶心难受的事。
洗完澡换上睡衣,简银河敲了敲主卧的门。
“进来。”
打开门,她看见纪南坐在落地窗旁的电脑桌前,身上已经换了一件睡袍,没有系腰带,身体的肌肉轮廓毕现。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沐浴液和古龙水混合的香气,看来他已经洗过澡了,如她所想的,他在等待某个仪式的开始。
简银河来到床边,在沙发里坐下来。她发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她木然坐着,尽量收起自己的满腔不情愿。
“有事吗?”纪南的视线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简银河一怔,她本以为在这样略带qíng_sè意味的灯光和气氛里,某个程序会水到渠成地完成。他漫不经心的一问,她倒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他抬头看一眼她,“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哦。”她突然尴尬起来。她并没把他当作君子,此时他的反应叫她诧异。
他站起来,拢了拢睡袍,在她对面的床上坐下来。这迎面而来的男性的热度和气味,让她有点儿难为情。她朝后缩了缩身子,一抬眼,发现他正认真地盯着自己,眉眼之间一股意味深长。
“你……”
“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纪南微微一笑。
“什么?”
“不早了,你应该也累了吧。”
“我……”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轻轻扬起的唇角竟然带着点儿暖意,这是只有情人之间才会有的表情。简银河一时间有些混乱。
“也不早了,我还有点儿事。”他出乎意料地对她下逐客令,“你早点儿回房休息吧。”
简银河花了两秒钟反应过来,纪南的温和出乎她的意料。这逐客令对她来讲简直像中头奖,完全是意料之外。她松了口气,“那……晚安。”
“晚安。”
出了房门,一下子落入另一个空间似的,简银河全身紧绷的弦松懈下来。她真有点儿感激纪南,好歹他让这桩交易来得稍微平缓了些,不至于像一场战役那样步步紧逼。
这一晚照常多梦。梦里的人和事像影片一样鲜活,明明悲喜都很深刻,醒来却一样也不记得。简银河是被门铃声吵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窗帘薄如蝉翼,挡不住初夏炎炎的烈日。
门铃细弱的回声像是响在梦中,睡在这个偌大的牢笼里什么都仿佛在梦中。门铃持续地响,简银河倏地一下弹起来,匆匆忙忙奔下楼去开门。
居然不是纪南,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怀里捧着一束淡粉色的玫瑰。
“请问是纪南先生家吗?”
“是的。”
“纪先生在左岸花坊订了一束玫瑰。”
“他人不在。”
“他说交给女主人就好。”
“哦?”她什么时候成了女主人?
“麻烦您签个字。”
简银河只好收下那束花。她找来一个空的花瓶,草草为那些玫瑰找了个归宿。花束里既没有署名,没有卡片,他也没有一句交代,这看似琐碎多余的一束玫瑰,他究竟在演哪一出?难道他是真心想要留她在此吗?或者说是暂时的真心?
他造了囚牢,玫瑰囚牢,她是他的囚犯。
花香淡淡晕染了屋子里的空气,空间几近沉默。足足五分钟,简银河僵直地坐在沙发上。昨夜杂乱无章的梦境让她筋疲力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醒来,她觉得全身酸胀,玫瑰花香让她更加沉闷头晕。
扯开窗帘,远处是一片空阔的绿地、湖面,湖面尽头是一座山,迎面而来的是属于自然山水的轻风,能闻见泥土和树脂香。山和湖面是这风的源头,却彼此连不成整体,山是山,湖是湖,像拼接了上去。
路过主卧的时候,她看见那扇门开着,床和沙发十分平整,一切井井有条,简直不似有过人气。
简银河打开手机,里面多了几个未接电话,都是羽青打来的。她把心一横,干脆拆下手机电池,暂时让自己消失几天。
她实在需要一点儿时间。
简银河在客厅阳台前坐了半个钟头,连花香都快要散尽,她终于觉得饿了,她怀疑在这里长久住下去,全部感官都要退化到零。起身看看厨房,真没有什么吃的。她只好换了衣服下楼。
楼下有一家台湾快餐厅经营牛肉面和甜点。富态的老板操着一口温软脆嫩的台湾腔,笑着问简银河:“小姐,之前没见过你哦,新搬来的吧?”
“嗯。”简银河扯出一个笑。
“吃点儿什么?”
简银河看了看墙上的招牌,随口说:“牛肉面。”
“好的,稍等啊。”
餐厅里只有一位客人,那是个中年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在边喝茶边看报纸。简银河转眼看见他的时候,他对她微微点头示意,她匆忙回应了一个敷衍的笑,而后转回视线。她还不想在这个地方认识任何除纪南外的人。
“小姐,你的牛肉面来了。”
“谢谢。”
老板娘一脸微笑,“这是我们台南的师傅秘制的哦,我们的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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