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无异于沙漠中险些渴死的旅行者终于找到救命的水源,即将溺亡的生灵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而晓晓,就是她的水源,她的稻草。
整整二十万块钱,白梓岑知道,这笔数目对于她来说,堪比天价。但是如果这笔钱能够换回晓晓,那也是无比值得的。
在找了无数个同事、朋友,却也没能凑齐一万块后,白梓岑把脑筋动到了曾兆的头上。
那天,他曾留下电话,说过如果有困难可以找他,但白梓岑一直没有去叨扰他。白梓岑虽不能笃定以她和曾兆的交情,他是否愿意慷慨解囊地借她二十万,但向他借十万的把握,白梓岑还是有的。
白梓岑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他的电话,压低了嗓子婉转地向他表达了借钱的愿望。没想到,曾兆却是大方至极,只问白梓岑要多少钱,就将二十万统统打到了她的账上。
第二天,白梓岑连班都没去上,只一个人待在家里,不吃不喝地盯着墙上的时钟,来回地数着分秒……
直至晚上九点的到来。
临近晚上八点多时,梁延川正与张警官在公安局里,交接着有关案件罪证的事宜。
张警官是梁延川的高中同学,多年未见,张警官硬是要拉着梁延川话话旧事,梁延川也不好推辞,只好陪着他去。罪证交接完毕之后,张警官拉着他在值班室里聊天。
张警官拍了一把梁延川的肩,笑道:“梁延川,我就纳闷了,你怎么放着国外那么好的条件不待,又回国内当检察官这个苦差事了呢?”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你待在警局里做警察,不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吗?”梁延川眼梢微扬,意有所指,“我记得当年高中的时候,你同桌陈曦月老是嘲笑你长得贼眉鼠眼,当时你就立志一定要当一个警察,要让她刮目相看。不知道到了现在,你还记不记得?”
张警官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他用手肘戳了一下梁延川的背部,示意他别再说下去:“这里人多,有些话我们就别说了,好歹我现在也是一级警司,给我点面子。”
梁延川笑了笑:“你现在都已经把人家陈曦月娶回家了,还不够面子?”
得闻梁延川一言,张警官像是倏地豁然开朗了。他挺了挺脊背,说:“也是,现在我都把她娶回家了。这个故事就不是个丢人的秘密了,而是一个警察浪漫的追妻史。梁延川,你说我说得对吧?”
梁延川只是笑,却不说话。
过了会儿,张警官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话说,你跟你那个小女友怎么样了?我记得当年你可是为了她,大义凛然地要抛弃家里的基业,跟她做一对双宿双栖的野鸳鸯呢。”张警官朝梁延川竖了竖大拇指,“不过,能为了个女人,愿意抛弃你爸梁振升那么大的集团产业,你也是厉害。”
张警官嘴里的小女友指的是谁,梁延川很清楚,只是他下意识地想要回避。
“五年前就分开了。”
张警官掐着手指细细把算着,片刻之后,忽然忍俊不禁:“五年前,不就是你正好出国的时候吗?梁延川,你该不会是学着言情剧里的富二代套路,情场失败所以远赴海外了吧?这可真是要笑死我了……”
有人敲门进来,张警官立刻收敛了所有调笑的表情,转眼变成志气昂扬的正义脸庞。
穿着警察制服的年轻男人朝他报告:“张警官,前几天我们盯上的那个诈骗集团有眉目了。技术人员刚刚监听到了他们最新的通话内容,似乎又在预谋着一场诈骗活动。如果这次能将他们一举擒获的话,定罪伏法一定不在话下。”
“好,现在就去监控室。”
张警官还有工作要做,而梁延川也估摸着时间不早了,正打算离开。不过,梁延川还没走开,张警官就一把拉住了他,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走,一起跟我去趟监控室吧。我还有三十分钟就下班,下班过后正好跟你这个老同学找个地方,叙叙旧,聊聊家常。”
同学多年未见,张警官如此邀约,梁延川也不好推拒,于是,便跟着他一同往警局的监控室内走。
走廊迂回曲折,在历经了数个拐弯之后,才终于抵达了监控室。梁延川对这里并不陌生,偶尔要监控犯人的动向时,总需要到警局的监控室跑一趟,久而久之,也就对这里熟悉了。
年轻的警员见了梁延川,甚至还热情地跟他说了声:“梁检好。”
张警官一脸严肃地朝年轻警员做了个手势,问:“诈骗团伙与受害人的对话有没有进行录音?”
“录了。”
“现在把它播放出来,根据对话内容的时间地点,确定抓捕计划。”
“是。”
被录制好的通话内容,通过监控室内的扩音喇叭,传送到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梁延川坐在角落一旁的靠背椅上,信耳聆听着。
女人急促的喘息,像是历经了无数紧张且急迫的等待,而后,才终于通过无线电波传进所有人的耳朵。
“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二十万是吗?”
女人的声线温润而柔和,那股嗓音从扩音喇叭里传出来时,梁延川靠在椅背上的身躯,猛地一顿。
他像是被人揪住了心脏。
“是。”
“到时候我把二十万现金给你们,你们就会把我的晓晓还给我,是吗?”
“是。”
“到哪里给钱?”
“红枫垃圾处理厂,晚上九点,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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