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岑,你可千万不要觉得我狠心。”梁延川半蹲在她身旁,将那一枝尖锐的松枝递到她的面前。
“你知道吗?松针刚萌芽的时候,心也是软的。但环境磨砺,它不得不长出全身锐利的针刺。而我身上的每一根刺,都是你,是你白梓岑的狠心锻炼出来的。”
梁延川蓦地将那枝锐利的松针扔在白梓岑的身上,笑道:“白梓岑,我可真是感谢那时候的你,锻炼出了现在的我。”
说罢,他转身离开。只留下呆坐在地上的白梓岑,望着他的背影,愣愣发呆。
许久后,她才慢慢地坐了起来。而后,捡起那一枝梁延川留下来的松枝,一个一个地,用指甲抠掉它锐利的尖端。松针坚硬,抠到最后,白梓岑的指腹都被扎出了血,却还依然机械化地抠动着。
直到最后一个尖针被抠平,她才终于仰起脸,朝着他离去的那个方向,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梁延川,我后悔了!我后悔了行吗?!”
走回病房的一路,白梓岑想了很多的办法。最后,她决定觍着脸去求求护士,看看能不能跟她商量一下,先给许阿姨用上药,再缴纳后续的费用。
白梓岑已经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揉了揉红肿的双眼,将那些哭过的痕迹抹得干净些,之后,朝着医院狭窄的楼道,拾级而上。
服务台边站着的还是刚才那名护士,护士埋头核对着病人信息,白梓岑也不好意思开口。踌躇许久,白梓岑才哑着嗓音,说:“护士小姐,我是刚刚那个……461床的病人家属。”
说完,白梓岑还勉强地扬了扬唇角,因为她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个古今通用的道理。如果现下能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白梓岑觉得,她那副阵仗……应当是比哭还难看的。
闻言,护士抬起头来,眼神略显惊讶:“哦,是461床的病人家属啊,我正巧要找你呢。”
白梓岑以为护士要催医药费的事情,赶忙解释:“那个,真不好意思,我暂时凑不出2830块钱。您看这样行吗?我先付1000块钱,等病人用上药了,我再来把后续的钱补上,行吗?”
“哎呀,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护士赶忙放下手中的葡萄糖输液瓶,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下一行字。没过几秒,打印机就开始运作,飞快地吐出一张纸,“小姐,刚才是我给忘了,461床是低保户,政府报销全额医药费的。这是发票单据,你待会儿拿着它,去楼下的8号西药房取药,取完药拿上来,就能给病人用药了。”
“真的吗?”此刻,白梓岑只觉得像是被馅饼砸中了头脑,连思维都混沌了。
护士笑了笑:“当然是真的了,赶紧去吧,延误了用药就不好了。”
“谢谢您了。”
白梓岑二话不说,就飞快地往西药房跑去。她生怕过几秒钟,护士就反悔了。那样的话,她真的会走投无路的。
护士目送白梓岑离去的背影,端详的眼神里充满了讶异,直到同事拍了拍她:“在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出神。”
见同事来了,护士才道出原委:“哦,我在看一个病人家属呢。说来也奇怪,刚刚那个家属来拿付款单的时候,摆明了就是一副交不出钱的样子。我在医院里干了十几年,这种事情倒也司空见惯了。谁知道她走了没过多久,就有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跑来结清了所有的医疗费。而且他还一定要让我硬编出个理由,不让那家属知道是他付的医药费。我没办法,就编了个低保户不用缴纳药费的理由。”
同事揶揄道:“你倒是当机立断啊。”
护士忍俊不禁:“说起来,给她付医药费的那个男人你应该也认识。”
“谁啊?”同事好奇。
“梁延川,梁检。”
对方几乎惊掉了下巴:“你没看错人吧?!梁延川这个人我也就在电视上见过,市检察院赫赫有名的检察官,父亲还是远江市第一把手梁振升。他们那样的人,哪可能认识付不出医药费的穷人。”
护士一本正经,看不出一点犹疑的痕迹:“我确定我没看错。那人的的确确是梁检。”
女人的八卦心一上来,便是什么都抵挡不住:“那倒是奇了怪了,估计那人是梁家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穷亲戚吧,所以付医药费也得瞒着。”
“这倒是有可能。”
时值五月,是远江市有名的雨季。
白梓岑这几天忙得很,许阿姨还在住院。白梓岑除了每天上班之外,还要特地跑去医院照顾许阿姨。偏生这几天的雨来得没头没尾,有时候走到半路,大雨下得跟倒翻了水盆似的。
白梓岑刚从医院走到公交站台,雨就突然下了下来。她刚想撑伞,却发现自己的伞居然落在了店里。白梓岑无奈,只得加快速度,往公交站台跑。偏生医院那边的公交站台头顶是镂空的,头顶的雨水簌簌地灌下来,白梓岑没办法,只好抱着手臂,在雨里等公交车。
夜晚时段,白梓岑还是白天的那副打扮,一条海蓝色的连衣裙。连衣裙的款式还是几年前的,追溯到源头,白梓岑至今还能想起……这是梁延川送她的。
今天起床晚了,她顺手就拿了一件衣服套上,却没发现是这件。想起过往的经历,白梓岑仍是心有戚戚。她曾经也以为,自己能放下一切跟梁延川在一起,然而,世俗还是给了她一个很响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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