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是最难驾驭的。苦海大师再问,二公子是想得到她的人,还是想得到她的心?
都要。
那么,二公子求的是出将入相甚至是登基为王,建千秋功业,受万人景仰,或是只求抱得美人归?
都求。
君王得天下,终是江山情重美人轻......苦海大师摆了摆手。
黄粱一梦即使是千年,也终有醒来的时候,只是有时候梦境太过华美,会令人宁愿倾尽所有也不愿醒来。但我知道,梦当醒时就该醒,执著于梦幻的虚境只是一种逃避。
自古有情人都是在烛影摇红中完成生命的婆娑交融,我和她的第一次邂逅却是在刀光剑影中。
在植树岗,她娇弱的身躯压在我身上,漆黑的眼眸定定地与我相望着,只一眼,便天地失色。
是她,真的是她。
在我的刻意遗忘下,梦中女子的脸只剩一个轮廓,唯那双眼睛,清澈如溪水。眼前的她,如水的双眸,还有那唇,那浅浅的梨涡,那乌黑的发......一模一样......只是此刻的她比梦境中多了一分稚气,少了一分沧桑与忧愁。
我全身一震,心里有一个地方以不易觉察的速度解冻,我仿佛看见了冰雪消融,所有的柔情在不经意的一瞬间,奇迹般奔涌而出。
看着那个灰袍的男人将她抱在怀中,扶她上马,我不禁心中黯然。
他是谁?是她的男人么?
我不愿就此放弃,立即拍马赶了上去。
但是,她怕我,她的眼里含着迷茫的惶恐,她紧紧地靠在那个男人的怀里,看得出,她对他有着很深的信任与依赖。
眼睁睁地看着她依偎在那男人的怀里慢慢离去,这种擦肩而过的交会,眼看就要成为我心中无法解释的痛。
日夜思念的人就近在眼前,却又好似远在天边。
但她回过了头,对着我微笑,一股温暖的气息从那双秋波中向我兜头泼来。
我顿时失了心神,早记不得要去追赶。
无妨,来日方长。风明......秦琼......有了这条线索,我便有了九分的把握。
再次见她,便是在太原了。
她是和那个男人走散了么?看着她急切无助的眼神,我的心中竟有丝快慰。
我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回头寻她,所以我迫不及待地将她带回了李家,而后便抹去了一切关于她的痕迹,遣散那日所有看见她的人,断了她与那个男人之间的一切联系。至此,她终于与我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了,我再也不会让她从我的手中溜走。
而后的日子,我便开始对那双清澈的眼进行探索,总是向她投去锐利、大胆、探索的目光,想将她了解得更透彻些。
我从未遇到过可以与她相提并论的人,她思路严密,博学而多才,不论问她什么问题,她总是从容不迫对答如流,她的笑容中总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聪慧与伶俐。
她专心致志地与我谈字练字,一笔一画,一丝不苟,而我却心猿意马,只痴迷地看着她。低眉、垂眼、收性、敛容,只静静地望着一个与我有着同样洁净孤高审美情怀的人。
我禁不住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一抹独特的幽香扑鼻而来,这香味与我在梦中嗅到的一样,清雅而缥缈。我心中一暖,多少个日日夜夜对她的思念,多少次在梦里都想这样恣意地将她拥在怀里,而这一刻终于成真了。
她柔若无骨的娇躯紧靠在我怀里,温热的体温紧贴着我,这是真真实实的她,不再是冰冷的梦境......我再也无法控制住心动的感觉,真的有些醉了。
但如今紧迫的形势却容不得我去体会这细腻的变化,大隋皇朝腐朽无能,隋帝荒淫无道,弑父篡位,好大喜功,暴虐成性,百姓处在水生火热之中......种种情形,令人不寒而栗。江山摇摇欲坠,已是不可救药。
为王者,不只是靠金钱与权势,还要靠力量和手腕。
只有王室贵胄和商贾士绅还不能称之为国,必须让农夫、渔夫、裁缝、医者......所有国民都安居乐业,这样才能称之为国。拥有将国家治理成盛世的能力,才能成就霸业,才是成为王者的唯一条件,而我,正拥有这种力量,所以,我必为王!
我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防对上她探索的目光。那双清澈的黑眸瞬间便看进我的眸里,看穿了我的所思所想,心中有丝被人窥探的不悦,我随即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警告。
她圆睁双目,嘴唇轻颤,脸色苍白,让人看了顿生怜惜。
我在心中无声叹息,我可以沉下脸对所有人痛下狠手,却独独无法对她硬起心肠,我握着她的手,无言地安慰她。
她是懂我的,不只懂我的字,我的人,更懂我的万丈雄心。
她的出现使我明白,真正有胸怀的男人,还是需要一个能欣赏自己才能与抱负的女人。那种心有灵犀的快意和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相比,有着别样的风情。
观望星象、指点守城、轻触玄机......她玩得雅致从容,于细微之处入手,四两便可拨千斤,弹指间,所有剑拔弩张的危机忽然变得云淡风轻。可惜的是,她虽有入世之才,却无入世之心。倘若她能多一些一争长短的雄心,绝对可以助我完成凌云之志。
季冬二十二,是我的生日,也是她的生日。
我左思右想,终于决定亲自篆刻一枚印章给她。
于是我不分昼夜细心地刻着,不顾利刃划伤手的疼痛,一刀一划,只为了能在生日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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