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宽大明亮的单人病房里,穿着病号服的澈倚在窗前默默看电视。
这个广告他看了无数次了,如今,他还是如初见一般深深凝望着广告里那个抱着猫,躺在井观月怀里笑得幸福满满的女孩。
一种刺痛的感觉从他的眼底缓缓扩散至心底,他收紧手指,侧脸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轻轻吸了口气。
每次看这支广告的时候他都拙劣地想找到她表演的痕迹,然而他一点点都找不到。她在他身边的样子是那么全身心地舒展,浑身上下都流动着安静的光泽,他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匹配,自然得就像玫瑰花开在枝条上,柠檬结在柠檬树上那样。
良久收回目光,将电视关掉。打开衣柜,他找出自己的衣服换上。
“澈,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东西来了。”安雪七推开房门,举着手里的食盒笑吟吟地说。然而,澈并没有一如既往地躺在床上,笑着猜又是哪道美味。
病床空着,雪七伸手摸了一下,上面一点余温也没有。她心中一紧,连忙放下手中的食盒去敲卫生间的门。卫生间的门是虚掩的,她刚一敲,门就洞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挂着的病号服。
安雪七连忙翻出手机,找到澈的号码拨过去,电话那端却是一个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这是自澈回来后,她第一次找不到他。她锤了锤自己的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以便想到澈会去哪里,好一阵子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想不到。她自以为自己关心澈,可是她连他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每次都是他主动出现在她面前,追随在她身边,他骑机车接她上学,和她一起学舞蹈,她需要他的时候只要一个电话,他就一定会带着微笑出现。
强忍着心里翻滚的内疚和悲伤,她拨通了白绯璃的电话。
当白绯璃听到她说她把澈弄丢了的时候,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开口:“雪七姐,你走路的时候回过头吗?”
“嗯?”安雪七有些不解,为什么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如果你和澈哥哥一起走的时候,你偶尔也回头看看他。那么,你会看到他是那么温柔地看着你的背影,可是雪七姐,你从不回头看他。因为不爱,所以无论他为你做什么,你都看不到,也从没打算看到。”白绯璃有条不紊地讲着电话,“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其实,就算你不去找他,他早晚也会像没事一样回到你身边……只是,那样的话,我真的会讨厌你。”
电话断掉的时候,安雪七已然泪流满面。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仰望着井观月的身影,却从未想过,有个人也正以同样的绝望姿态仰望着她……甚至于,更绝望。
她沿着从医院往西的方向一路找他,学院的宿舍,舞蹈队的宿舍,他兼职的酒吧,ray的家,以及她租住的小窝。低气压的午后,她怔怔坐在她的小屋的楼下,周遭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左边那间便利店的快餐很好吃,澈经常买给她吃,拐角处的电话亭,澈经常会在那里等待她下楼,左边数第五棵银杏树下,澈经常会把车停在哪里等她。她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澈从这里出现,又从那里消失,一种难言的情愫让她红了眼睛。
坐了很久,安雪七揉了揉有些酸的膝盖,转身上了一辆公交车。就在公交车车门即将合上的那一瞬,她忽然想起了些什么,慌忙跳下公交车,拦下一辆计程车:“劳驾,带我去北市郊的孤儿院!”
赶到孤儿院时,太阳已经西下。
安雪七一路旁若无人地奔向两人小时候经常一起去的四叶草园。那时候,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找到一片真正的四叶草,而懵懂的澈也就把她的梦想当做自己的梦想,每天花大把大把时间泡在里面。
当她跑到四叶草园的门口时,她反倒放慢了脚步。
穿着白色衬衣的澈萧索地远远站在一片绿荫之中,似乎正在看落日。孤儿院在这个城市的最北端,因为荒凉,所以看日落的视野最好。彼时,周遭暮色四合,那个逆光而立的孤独少年身上镀上一层明丽的金色,美好得不像话。
安雪七放慢步子,走到他身后,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一言不发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缓缓闭上双眼。
澈的脊背明显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松下来。没有回头,没有言语,两个人就这样静默地站在那片四叶草田里。
落日走得很快,瞬息万里。澈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这一切都变了。
这时,攒了一下午的低气压终于爆发,丝丝细雨无声地飘落在金色的光线里。
澈动了一下,安雪七睁开双眼,松开他。澈回过头,目光忧悒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她。她乌黑的长发被细雨濡湿,蜿蜒地贴在脸上,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凌乱。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漫漶了周遭的光明。
澈轻轻抬手将贴在她脸上的发丝绾到耳后,安雪七静静看着他,雨水从他的眉上落到睫毛上,再一路向下,在他光洁的脸上划开一道道斑驳。
“安雪七,我爱你。”澈的声音轻轻的,却含有一种安静的力量,仿佛一瞬间掩去了铺天盖地的雨声,“真的爱你。”
安雪七望着目光深沉的他,一言不发。
澈目光一黯,心痛地抱紧她。
“澈……”安雪七嗫嚅着,然而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不知要说些什么。
澈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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