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巾很大,层层叠叠缠绕着堆积着,几乎挡住了他漂亮鼻子下面的所有部分。
这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闷,不似平日里清澈,但语气里的冷淡和固执却仍然分毫不差。虽然已经是初冬,但已经裹成了严寒下雪天的样子,那是因为他的身体,对冷空气极其敏感,他的身体对于气候变化的抵御适应,甚至不如一个像她这样的普通姑娘。
他的身形依然挺拔高大,目光依然冷峻淡漠,仿佛时光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但南玄却会在每一次见到现在的他的时候,都无法自控地想起十七岁那年在夏栖镇上蓦然出手的那个少年。
他那么强悍,那么张狂,那么无所顾忌,那些宛若慢镜头的凌厉动作,那些喷溅而出的星点血花,少年漂亮而满含挑衅的眼睛闪闪发光,像一把肆意燃烧的野火,美得惊心动魄,仿佛永远不会熄灭。
是她,把这团野火,变成了现在的病弱模样。
如果那时,她不去赴阿乔的约,他也不会遭遇那场杀身之祸……
如果后来,她不自私地扔下生死未卜的他,独自崩溃逃离夏栖,也许,他现在对她的恨,会少一点点……
她心里一阵刺痛,脸上却绽放出最温柔的笑容来。
“怎么这么早出来呢,外面太冷了,快进来。”
大傻明已经缩到了店角边,飞快地掏出了南玄包好的衣物,有厚厚的线衫,还有羽绒服,好多件。
他一件件胡乱往身上套,一层又一层,直到套不下,才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冬天,应该好熬一些了。
他咧开嘴,想给好心的女老板看看,却发现女老板正拉着那个刚从黑色豪华轿车里下来的男人进店。
她那么温柔的目光,仿佛丝丝缕缕全部都牵在了那男人身上,竟是再也没有半分,漏给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
当然也包括他。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上还拎着没套上的衣服,脚下是刚才随意丢弃的包豆浆的纸袋。
似乎是有所感应,那个穿着银灰大衣,露出来的面庞部分皆苍白如纸的男人,忽然转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目光里,并没有嫌弃和厌恶,但也没有任何的同情和慈悲,仿佛他见到的,只是最平常不过的一棵树或者一点灰烬。
他的目光里,根本没有人类所该有的感情波动。
这种目光,却让刚刚才觉得暖意满身的大傻明,身上像突然被扎进了一枚冰锥子,一下子寒到了脚底。
“到里面坐吧,这里太冷了。”看到方柯停在了一束火红的冬青面前,似乎对这种挂满果子的硬枝产生了几分兴趣,南玄柔声劝道。
鲜花都不耐热,即使是在隆冬时节,店里也不能打开任何取暖设备。
但是现在的方柯对温度却异常敏感,稍有凉意,就会引发他身体的不适。
那一年,张佳伟的刀,狠狠地洞穿了他的肺部,而后又引发了一系列严重并发症,他九死一生方还魂归来,身体从此却差到了极点。
这些,都是他重新出现在她面前后,她一点一点从他的助理姜云凡那里拼凑来的碎片。
而方柯,他什么都没有说。
比起年少时,他现在更加沉默。
停好了车的姜云凡,匆匆从店外穿行而来,熟练地将一个充好了电的手炉塞进了方柯的手中。
姜云凡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精致黑西装,结实劲瘦暗含力量的身形,颇有几分像国际大片里的冷面杀手,只是,他的面孔却是典型的东方式的精致清秀。
从见到他第一面起,南玄就隐隐感到,在姜云凡身上,似乎能看到几丝年少时的方柯的影子。
也许是因为这样,向来生人勿近的方柯,竟然接受了姜云凡与他形影不离。
“要进去坐会儿吗?方总。”他的提醒显然比南玄有用。
方柯微微点了一下头,信步走进了里间的小办公室。
小小的空间,以前是南玄和店员们轮流守店时的临时住处,现在却被南玄弄得分外干净温暖,精致的独立取暖器将房间烘得暖暖的。
似乎仍是受到了室外冷空气的刺激,方柯突然呛咳起来,难以忍耐的一连串咳嗽声像是要撕开他的胸腔般,饶是他拼命压抑,却仍然滚滚而出。
一瞬间,他苍白的面孔已经染上了两片异常的红晕,他艰难地背过身去,似乎想避开南玄惊慌的目光,但咳嗽声并未停止。
姜云凡从背包里飞快地取出几颗药,让方柯含在嘴里。
过了一会儿方柯的气息才渐渐恢复平顺。
“你哭什么?”方柯把围巾慢慢地解开一圈,长长的围巾随意地搭在依然宽阔的肩上,露出了整张脸孔。
他的声音清楚了许多,刚才的呛咳发作令他似乎有些虚弱,但那也可能是她的幻觉,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平静,仿佛刚才那个痛苦不堪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一问,南玄这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
她手忙脚乱地抹着自己的脸,朝他笑着。
“没有什么……你要不要喝热豆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南玄转向姜云凡,后者一直镇定如树。“那个……方柯……方总他可以喝豆浆吗?”
看到姜云凡微微点了点头,南玄立刻如同被奖励了小红花的孩子一样,欢喜地回身去端豆浆。
“我不喝,你过来。”听到方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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