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致远没在意他的态度,笑了笑问:“为了什么事突然要见我?”
沈侯把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程致远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东西,是两张照片,他刚看了一眼,神情立即变了,脸上再没有一丝笑容。程致远强自镇定地问:“什么意思?”
沈侯讥笑:“我回看婚礼录像时,不经意发现了那张老照片。刚开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也未免太巧了。所以我让人把你这些年的行踪好好查了一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虽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但不是没有蛛丝马迹。要我从头细说吗?五年前……
程致远脸色苍白,愤怒地呵斥:“够了!”
沈侯冷冷地说:“够了?远远不够!我的妻子、我的孩子都在你手里,如果必要,我还会做得更多!”
程致远把照片塞回了文件袋,盯着沈侯,看似平静的表情下藏着哀求。沈侯也看着他,神情冰冷严肃,却又带着哀悯。
两人平静地对峙着,终于是程致远没有按捺住,先开了口,“你打算怎么办?”
“你问我打算怎么办?你有想过怎么办吗?难道你打算骗晓晨一辈子吗?”
“我是打算骗她一辈子!”
沈侯愤怒地一拳打向他。
程致远一个侧身,闪避开,抓住了沈侯的手腕,“你爸妈既然告诉了你所有事,应该也告诉了你,我在刚知道你爸妈的秘密时,曾对你妈妈提议,不要再因为已经过去的事,反对晓晨和你在一起,把所有事埋葬,只看现在和未来。但是,你的运气很不好,晓晨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听到了一切。”
沈侯顺势用另一只手,按住程致远的肩,抬起脚,用膝盖狠狠顶了下程致远的腹部,冷笑着说:“我运气不好?我怎么知道不是你故意安排的?从你第一次出现,我就觉得你有问题,事实证明,你果然有问题,从你第一次出现,你就带着目的。”
程致远忍着痛说:“我承认,我是带着目的接近晓晨,但是,我的目的只是想照顾她,给她一点我力所能及的帮助。正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所以,我从没有主动争取过她,甚至尽我所能,帮你和她在一起。你说,是我刻意安排的,将心比心,你真的认为我会这么做吗?”
程致远扭着沈侯的手,逼到沈侯脸前,直视着沈侯的眼睛问:“我完全不介意伤害你,但我绝不会伤害晓晨!易地而处,你会这么做吗?”
沈侯哑然无语,他做不到,所以明明知道真相后,愤怒到想杀了程致远,却要逼着自己心平气和地把他约出来,企图找到一个不伤害晓晨的解决办法。
沈侯推了下程致远,程致远放开了他,两个刚刚还扭打在一起的人,像是坐回了谈判桌前,刹那都恢复了平静。
程致远说:“我曾经忍着巨大的痛苦,诚心想帮你隐藏一切,让你和晓晨幸福快乐地在一起,开始你们的新生活。现在,我想请求你,给我一次这样的机会!”
沈侯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冷笑了起来,“凭什么我要给你这个机会?”
“现在是什么情形,你很清楚,晓晨怀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晓晨的妈妈在医院里躺着,除了我,你认为还能找到第二个人去全心全意照顾她们吗?”
沈侯眯了眯眼,冷冷地说:“你用晓晨威胁我?”
程致远苦涩地说:“不是威胁,而是请求。我们其实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我完全知道你的感受。因为你爱她,我也爱她,因为我们都欠她的,都希望她能幸福!我知道你会退让,就如我曾经的退让!”
沈侯定定地盯着程致远,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色十分难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程致远也沉默着,带着祈求,哀伤地看着沈侯。
这场交锋,程致远好像是胜利者,但是他的脸色一点不比沈侯好看。
躲在树后的颜晓晨越看越好奇,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但估计他们俩都留了心眼,不仅见面地点是临时定的,还特意选了一个绝对不可能让人靠近偷听的开阔地,颜晓晨只能心急火燎地干着急。
沈侯突然转身,疾步走了过来,颜晓晨吓得赶紧贴着树站好,沈侯越走越近,像是逐渐拉近的镜头,他的表情也越来越清晰,他的眼中浮动着隐隐泪光,嘴唇紧紧地抿着,那么悲伤痛苦、绝望无助,似乎马上就要崩溃,却又用全部的意志克制着。
颜晓晨觉得自己好像也被他的悲伤和绝望感染了,心脏的某个角落一抽一抽地痛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侯走远了,程致远慢慢地走了过来。也许因为四周无人,他不必再用面具伪装自己,他的表情十分茫然,眼里全是悲伤,步子沉重得好似再负担不动所有的痛苦。
颜晓晨越发奇怪了,沈侯和程致远没有生意往来,生活也没有任何交集,他们俩唯一的联系就是她。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们两人都如此痛苦?和她有关吗?
颜晓晨悄悄跟在程致远身后,远远看着他的背影。进公园时,被沈侯拿在手里的文件袋,此时,却被程致远牢牢抓在手里。
出了公园,程致远似乎忘记了天底下还有一种叫“车”的交通工具,竟然仍然在走路。颜晓晨招手叫了辆出租,以起步价回到了公司。
颜晓晨觉得偷窥不好,不该再管这件事了,但沈侯和程致远的悲痛表情总是浮现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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