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法医回头看着我惊愕的表情,问:“怎么了?认识?”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长得挺可爱的孩子,可惜了。”李法医低头继续进行尸表检验。
“睑球结合膜可见出血点,指甲青紫,窒息征象明显。”李法医一边检验尸体,一边缓缓地说,“口鼻腔黏膜未见损伤,颈部皮肤无损伤出血。”
这是法医尸表检验的一般方法,在确定死者系窒息死亡后,必须确定是否是外界暴力捂压口鼻腔、扼压颈部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排除了以后,再确定有无溺死的征象,排除法和认定法同用,避免漏检、误检而导致对案件的错误定性。
“口鼻腔附近见泡沫,指间见水草样物。”李法医边说边捞起水里的水草,“与池塘内的水草形态一致。”
和我一起参与实习的一名实习法医在旁边抱着记录本奋笔疾书,记录着李法医的描述。
“初步看,死因很简单,是溺死无疑。”李华扭头对我说,“是你亲戚还是熟人?”
“熟人。”我随口答道。此时,我的心情很复杂,也不知道是对小青华的惋惜,还是对本案的一些忐忑和怀疑。一个重病的小男孩,夜里步行到几百米外的池塘,失足落水,这确实不可思议。他是如何逃避了医生、护士和自己父母的监护来到这里的?他深夜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走到吴敬丰夫妇身边,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敬丰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突然听我问了一句,吓了一跳:“啊……啊……是……是秦医生?我也不知道,昨晚我们到厕所商量下一步医药费着落的时候,小青华可能自己跑了出去,我们找了一晚上,却没有想到,他……他……呜呜呜呜……”说完,吴敬丰又哭了,哭得双手都在颤抖。
我安慰了他们两句,重新走进现场。
此时李法医已经脱掉了小青华的衣服,仔细地检查尸体的全身:“全身未见致命性损伤。”
突然,我几乎和李法医同时注意到了小青华肩膀部位有一小块颜色加深的部位。凭经验,这应该是一块皮下出血,也就是说,这是一块损伤。李法医回头看看我,小声说:“可能有问题。”
“能确定是出血吗?”我问。其实我知道,这应该是皮下出血,而且是死前不久形成的。
李华点点头。
“应该是落水的时候磕碰形成的吧。”我不愿意相信,会有人伤害这么一个可爱的、得了重病的小孩。他是多么讨人喜欢,每个人都爱他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他?除非……“这个位置处于肩部的低凹部位,如果是磕碰形成的损伤,必然会在突起的部位比如肩峰、颈、头部,不可能突起的部位不受伤,而低凹的部位受伤。”李法医说。
“如果是突起的硬物磕碰呢?”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会有人杀害小青华,但是看了看平整的池塘周边和平静的水面,我知道我的这个假设是不可能成立的。
“我觉得可能性比较高的情况是,落水后,有硬物顶住他的肩膀,不让他浮起来。”李法医咬了咬牙,说道。
我回头看了看吴敬丰和付玉。付玉依然精疲力竭地靠在丈夫的身上,茫然地看着天空。而吴敬丰却停止了哭泣,像察觉了什么似的,向警戒带内张望,与我眼神交会的时候,不自然地避了开去。
不祥的预兆在我的心里升起。
我从勘查箱里拿了双手套戴上,开始帮助李法医检验小青华的双手。我们都知道,在凶杀案件中,死者的双手经常能够带来一些信息或者证据,有的时候甚至能够成为定案的依据。
此时小青华的尸僵已经很坚硬,我费了不少劲儿才掰开了他的双手。忽然,我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现象。
我在小青华的右手掌上,发现了一根细如绣花针般的硬刺,硬刺的大部分插入了小青华的皮肤。
我们用止血钳将硬刺拔了出来,经过仔细的观察,我和李华异口同声地说道:“竹子!”
但是,现场并没有竹子,池塘内更不应该有。更重要的是,刺入竹刺的小青华的手掌破口处,生活反应不是非常地明显。也就是说,竹刺刺入小青华手掌的时候,小青华已经接近死亡了。
“这就相当可疑了。”李华边说,边招手叫来了在一旁守卫的派出所民警,“尸体拉回殡仪馆解剖,可能是起案件。”
“案件?”一直认为是起意外事故的派出所民警相当诧异,“谁会来杀他?难道是?”说着,望向警戒带外的吴敬丰夫妇。
李法医没有说话,我却注意到了吴敬丰的变化,他仿佛隐约听见了我们的对话,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那,孩子的父母……”派出所民警问道。
“先控制起来吧。”李法医说。
派出所民警应声走向吴敬丰夫妇。我实在不忍心看到这对刚刚丧子、极度悲痛的夫妻还要被带去派出所,转头不去看。
突然,我听见了吴敬丰声嘶力竭地哭喊:“青华,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是不想让你再这样痛苦下去,你痛苦的时候,爸爸更痛苦啊!”
我吃惊地回头望去。吴敬丰跪在地上号啕大哭,付玉依旧那样痴痴地坐在地上,望着天空。
这等于是认罪了,是吴敬丰杀死了小青华,看付玉的状态,她也应该知情。
现场突然安静了,除
喜欢法医秦明:尸语者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