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岐然本坐在客厅里,听见这句话,忽然低声笑了一下。
程如墨立即朝他看去,陆岐然表情无辜地耸了耸肩。
这一番弄下来,也差不多费了一个小时。程如墨先打电话去江城大酒店订了包间,又通知林森具体时间地点。
三人下楼,程如墨看见林苒那车就停在楼下,几乎吓出心脏病:“你还敢开车过来,也不怕气头上出个什么事。”
陆岐然说:“我来开吧。”
林苒将车钥匙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他:“那就麻烦你当回车夫了,回头我让我们家墨墨好好报答你。”
程如墨立即掐了她一下:“你瞎说什么。”
林苒笑嘻嘻地说:“不用谢。”
三人到的时候是四点半。林苒先点了个果盘跟程如墨分着吃,一边点菜一边等林森三人过来。程如墨有心让林苒解解气,便紧着她爱吃的点。点了八九个菜之后,林苒急忙阻止:“点这么多,吃不完得浪费了。”
程如墨合上菜单:“那最后再点个甜点,十道菜,祝你和林森十全十美,”她凑到林苒耳边,低声笑说,“就点个木瓜雪蛤,怎么样?”
“滚远点!”
三人坐着喝着碧螺春聊着天,差不多五点半时,林森三人赶到。
程如墨忙起身将老太太迎到上席,笑说:“早该请您吃饭,一直没抽出时间,您别见怪。”
老太太进门时本沉着脸,见程如墨这么热情,也不好拉着脸,便也笑了笑说:“你是叫程……”
“程如墨,我有个远房的堂哥叫程似锦,如墨似锦,正好凑一对儿。您叫我小程也行,跟着林苒叫如墨也行。”
“那我就叫你如墨吧。”
三人依次落座,孙小姐坐在老太太旁边,林森紧挨着林苒坐下了。他本打算跟林苒说两句话,林苒别过身子不紧不慢喝茶,仿佛没看见他这个人。
程如墨为三人斟茶,同时不动声色观察着孙小姐。这孙小姐穿着件乳白色的裙子,头发柔柔软软披在身前,望着确实有几分温婉的特质。程如墨斟到她面前时,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顶可爱的酒窝。本是长得有些普通,这一笑起来,陡然多了三分神韵。
程如墨暗叹,有些轻敌了。她笑了笑,问:“孙小姐是教什么的?”
“哦,我教三年级语文。”孙小姐温声回答。
“既然您是教语文的,我正好请教一下。我总觉得我这名字起得不好,程如墨程如墨,前程如墨,前途一片黑暗,听起来多不吉利,是吧?所以不知道这‘墨’字,还有没有其他解释?”
孙小姐笑了笑,柔声回答:“‘墨’虽同‘黑’,但一般都用这个字的名词用法,书墨、墨宝都是如此。如墨清逸,程小姐名字起得很好。”
孙小姐话音刚落下,林苒将手里的杯子轻轻搁在桌上,清脆的一声响,她的声音也随之而起:“我只听过如花似锦,”她轻声一笑,抬眼望着程如墨,“我倒觉得你应该叫程如花,多振聋发聩标新立异,大俗即大雅,你何必非要纠结‘墨’这个字?不过你非要较真的话,‘墨’本是宗教学用语,比喻佛性如土地,便如土地滋长草木万物一样能够促使善根功德壮大。这名字的确挺好,比你那前程似锦的远房堂哥博大多了。”
林苒说这段话时,全程没看孙小姐一眼,说完便将杯子举到程如墨跟前:“给我也倒点,上火,口渴得很。”
程如墨笑着将她杯子斟满:“你不是外语系的吗,什么时候说起中文也一套一套的了?”
孙小姐有些讪讪,仍是笑着:“嫂子博学多才,我班门弄斧了。”
“哎哟,你可别叫我嫂子,凭空多这么一个大妹子出来,我压力大。孙小姐要是不嫌弃,直接跟着林森叫我林苒吧——至于说为什么一套一套的,我肯定没跟你说过吧,如墨?我读大二那会儿,跟中文系才子谈恋爱,天天跟着他去上课,耳濡目染,忽悠一般人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老太太哪里听得懂她们这番交锋,只知道林苒叽里呱啦一串拂了孙小姐的面子,当下便有些不高兴了,便说:“吃饭就吃饭,现在念什么诗。”
“您可别这么说,”林苒喝了一口茶,“我做的这工作,确实每天拍几张漂漂亮亮的照片,印成画片儿把人家小姑娘口袋里的钱骗过来就行了,特别庸俗特别铜臭。但孙小姐不一样啊,她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花园里辛勤的园丁,平时还真得念诗,念得越好越能体现业务水平,你说是吧,孙小姐?”她煞有介事地看了孙小姐一眼。
孙小姐没说话,干笑一声。
林苒接着说:“今天如墨说要请你们吃饭,一说要来江城大酒店,我就特别生气。我想这地方多奢侈腐朽,你们人民教师两袖清风,来这个地方特别不合适。但他们坚持啊,我也没办法。所以孙老师,这一趟过来委屈你了,我回头好好教训他俩。”
孙小姐讪讪笑道:“嫂……林小姐你客气了,我客随主便。”
正说着话,第一道汤端上来了,林苒起身将砂锅里的汤勺拿出来,给老太太盛了小半碗:“这是雪耳津梨煲老鸭汤,润肺清火的,您先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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