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乱的是灾祸是否到来,而他在乎的却是友情可否继续。
这,就是我和铁明最大的不同。
时代真的变了,现在的人日子越过越好,性子却越来越懒。女人长得漂亮些的,就去绑个男人,矮秃老丑都没关系,有钱就行;聪明点的男人就干脆投个好胎,生下来就非富即贵,衣食无忧,屁事不懂,也能吃香喝辣。就连叫花子都不像当年那般勤快了,街头巷尾,热闹的地方,摆个盆,然后往地上一跪,见人光磕头,没丝毫的技术含量。更懒点的,甚至连嘴巴都不张一下,干脆装哑巴。
二十年前,可不是这样。那个时候的叫花子,也是凭本事吃饭。
“莫提天道,长生不老;莫提人道,两肋插刀;朱门饿殍,什么世道?身无分文,我最逍遥。”
当韵律独特,极富地方特色的“莲花闹”传入我的耳朵时,我正躺在游戏室门外的那把靠椅上,仲秋的阳光迎面洒在我的脸上,亮晃晃的有些刺眼。我想,在别人看起来,此时的我应该很惬意。
但,我自己却知道,我的心里翻起的何样的滔天巨浪。
昨天,把人送到北条那里之后,夏冬和北条两人都打了包票,一定会给何勇说,兄弟之间,说通了就没事了,让我不要想太多。
上午,何勇把电话打到了游戏室。
电话里面,何勇的语气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还是爽朗地笑,亲热地调侃。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他应该也能察觉到我的暗自忐忑。我们说了大概十分钟,但这十分钟里,我们彼此都几乎没有提茶煲被砍的这件事。
直到挂电话之前,何勇才在停顿了好几秒之后,语气格外轻柔地说了一句:“那要不,兄弟,先就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事。大后天我回来,到时候其他的事,我们两兄弟见面了再细聊。不碍事啊。”
当时,何勇的语气让我的心里轻松了很多。
但是放下电话,坐在这把椅子上之后,我细细回想,才发现,如果何勇与我两人都真的毫不介怀,那为什么我们不在电话里面直说,甚至彼此都在刻意回避,提都不提?
那一瞬间,我意识到,在我们自己都不愿意的情况下,也许,我们的心底,已经种下了一颗毒刺。
也许,它彻底腐烂,消失不见;也许,它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但不管如何,它都势必会影响到我们两个人的未来,我只希望,结果到来的那一天,不要太快。
想到这里,就连势利如我,也不禁感到了一丝悲哀。
《别有怀抱》的唱词在第一时间就打动了我,端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茶之后,我眯上眼睛,暂且抛开一切烦扰,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出现在眼前的这位手持竹板的叫花子。
叫花子中年模样,虽然衣衫褴褛,外表落魄,却并不见寻常乞讨人的悲苦。两颗黄黢黢的大龅牙挂在嘴唇上不但不让人讨厌,反而显出了两分讨喜的滑稽,唱起曲来神态大方,架势十足。显然,在他糊口的这门本事上,也是下过一番功夫。
“大老板,你莫笑,我也是人不想讨;一不抢,二不盗,吃饭就凭嘴巴巧;有人饥,有人饱,叫花子天生是野草;几百块,不敢要,一分钱,不嫌少,实在不给也不吵;老板好,抱元宝,听我唱段莲花闹。”
叫花子行走天下,靠的就是察言观色,来人估计一下就看出了我的身份,又看见我颇有兴致的样子,居然也不进门,直接在我的面前停下唱了起来。
“要得,要得,叫花子,你这回找对人哒,姚三哥,正儿八经的大老板。你好生唱,钱不会少你的。哈哈哈,是吧,三哥?”
“是的,三哥,唱得好,这个钱你不给我来给啊,哈哈哈。”
椅子后面几个玩游戏的熟人也凑热闹叫了起来。
这一下,叫花子更加有劲了,越发手舞足蹈了起来:“家有规行有道,一家跑过再不要。人老不能转少年,百家路过五毛钱,穷人知道穷人难,干脆给我五毛钱。给一块找五毛,谁要不找是狗屌。”
“哈哈,三哥,给张大票子。”
“是的,姚老板,搞张大团结,看他找不找。”
我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开玩笑的人,平日里,我也绝对不会和这帮闲人一起与一个叫花子闹半天。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我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心思过重,暮气沉沉的人。
但人总有鬼使神差的时候,我也不能例外。
那天,不知为何,我的兴致特别高,居然真的随着人们的起哄声,拿出了一张百元大团结,往躺椅的扶手上一拍,让叫花子给我找。
我本以为他找不开,没想到叫花子居然真的一把拿了过去,将竹板往腰间一插,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成一团的塑料袋出来,袋子里面居然是厚厚一叠整整齐齐的钞票,十元五元面额的都有,但块票毛票居多。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肯定是能找开的了。
“哈哈哈,你还讨钱,你比老子还有钱些咧。”
“没得,没得,叫花子穷得很!各位老板发财!发财!”
在众人与叫花子的对话中,我也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嘎”的一声,耳边传来了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响动。
扭头望去,一辆七人座银色金杯面包车停在了我脚边几米外的街道上,车门打开,皮铁明走了下来。越过铁明的身体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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