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们已经结束了,灯光昏黄的房间里,纪悠躺在江念离肩上,突然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
非常细微,又难以描述的声音。
于是她抬起头想了一下,说:“下雪了。”
江念离毫不奇怪,笑着吻她的额头:“是吗?去看看。”
纪悠立刻就跳下床,拉着他走到窗前,推开橡木的窗子,在低沉的吱呀声里,他们看到了外面。
同寒冷的空气一起涌进来的,是无边的夜色。
而在窗外的山林中,果然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纷纷扬扬的大雪,正不停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纪悠回头对身边的人笑起来,她的脸上,有一丝孩子般的稚气:“看,我说下雪了吧?”
江念离没有说话,他轻轻拥起她的身体,侧头轻吻她的面颊:“嗯。”
圣诞节过后就是新年,如果是在国内,新年期间一定有假期,虽然没有春节那样隆重,但亲人也会聚起来庆祝节日。
现在他们两个在瑞士没有其他亲友,就算是新年,也只是纪悠下厨,准备一桌比原来更加丰盛的晚餐。
纪悠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江念离就站在门口,唇边带着点笑意,看她忙来忙去的身影。
他站得久了,纪悠就有些气恼,回头对他说:“难道不会帮忙啊?”
他居然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君子远庖厨。”
纪悠一时无语,真的远庖厨的话,那她来之前的两个月,他都是怎么过的?
但不帮忙也就罢了,还特地在那里站着是怎么回事,纪悠冲他眯了眯眼睛:“那你站在这里,是故意要看我手忙脚乱?”
江念离唇边含笑地点头:“我要慎重考核下你在厨房的表现。”
纪悠几乎想甩手不干了,这个人……就算不帮忙也没必要这么气人吧!
她嘴唇刚嘟起来,身后的江念离就低声笑起来,走过来双手环在她的腰上,接过她手里的刀:“抱歉,故意逗你的……我中餐做得糟糕,但是可以应景做道沙拉。”
逗过了又赶快温柔地道歉,能把这种事情做到不仅让人火气全消,还生出一点微妙愧疚感的,也只有江念离了。
纪悠瞥了他一眼,只得点点头,顺势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好吧……”
嘴上说得好听,江念离的下厨风格也只有一种:尽量简单,尽量少油烟,而且必定衣衫整齐,姿态闲雅,好像在演奏乐器或者绘画,总之不像是在做饭。
但这么一起在厨房的感觉,忙碌不再,只留下温暖和充实。
两个人各忙各的,厨房也不算小,但间或错开身的时候,纪悠总要侧身在他脸颊上轻吻一下。
如是几次后,江念离也笑起来问:“今天的便宜你是不是占得太多了?”
纪悠摇摇头,神情很认真:“哪里,这是刚才逗我的补偿。”
她严肃的样子成功地让身边人又低笑出声。
晚饭全部准备好的时候,恰好夜幕也降临了。
纪悠点燃了蜡烛,在丰盛的餐桌边坐下,拿出一瓶她从地下酒窖里翻出的红酒。
她对红酒的年份和产地没什么研究,但看到江念离瞬间吃惊,继而心疼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选对了,做饭时的那口闷气顿时出了,她扬眉笑道:“怎么?不舍得开?”
明白自己这时候不能表现悭吝,江念离轻叹口气:“怎么会不舍得,小悠无论要什么我都给的。”
不过一瓶红酒而已,他说得好像有多忍痛割爱一样,纪悠偷笑着用启瓶器打开,先给自己倒上半杯,才走过去给他倒上。
于是她一边倒酒,一边就听到他喃喃般地说:“明明那么多,只有这个只剩一支……”
她是为了报那一箭之仇,当然要挑只剩下一瓶的,不然还有什么意思。
轻哼了声,她带着点得意:“这瓶很贵吗?你难过成这样子。”
“这倒没有……”江念离笑了下,“只不过这一支的味道我最喜欢,再想找只怕也找不到了,所以打算留到重要场合的。”
纪悠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打趣的机会,笑着道:“原来跟我一起共进新年晚餐的场合还不够重要。”
微顿了下,江念离的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温柔,笑了笑说:“我是指求婚的场合。”
纪悠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突然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没有立刻明白过来。
那边江念离已经擅自举起了酒杯,微笑着:“不过这样也好,今天这个日子还算有纪念意义。”
纪悠还是没完全听懂:“你说什么?”
江念离唇边的微笑更大了些,很自然地说:“小悠,可以和我订婚吗?”
纪悠觉察到自己好像给自己下了个套,沉默了一阵才开口:“手持鲜花下跪那一套我也觉得恶俗,就算了……订婚戒指呢?”
“太仓促没来得及准备,以后再补吧。”还是带着笑意,他的目光在烛光中温柔到可以秒杀任何人。
但是,这种理所应当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和江念离在一起久了,她会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当然最后她还是说了:“好吧……”
不是因为正好开了瓶准备求婚时候用的红酒,或者今天日子有纪念意义的无厘头原因,而是……好像也没什么理由说不吧?
纪悠抬起头,看到他唇边扩大的笑意,和因为忍着不至于大笑而垂下的眼睑,她突然也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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