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毕竟读过书,待听完也是一怔,知道我在安慰她。但若这诗归在她名上,便是作为正妻的大度与容忍,想来刘公子也是乐见的。
其他几位夫人也是慢慢咀嚼着这诗,她们自然知道之前李氏并未作诗,但是当下也不好点破,便都是迎合地笑着:“刘夫人的诗确实好呢。”
刘公子听完也是喜不自胜:“昨夜你那首便不错,今日更是有所进益。我听书童说,你让他找些古籍来读,若是有哪里不懂,大可来问我。”
李氏闻言喜上眉梢,面容都娇艳起来,她柔软了腰身:“谢过夫君。”
之后刘公子与其他几位夫人谈笑,想来是十分熟悉的。
羲赫看我,眼中是明了。我走到一株梅树下,折一支梅花在手中轻轻闻着。他随我走过去,悄声道:“昨夜刘夫人那首‘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是你作的吧。”
我轻言道:“我们日后少不了与刘公子他们打交道,我与他夫人相熟,也是应该。”之后又唏嘘道:“我看着她们,便想到后宫那些女子间的相互倾轧,却在面上还要做出一团和气。我已脱身,她们却还不得,也不愿。我帮一帮李氏,算做帮一个原来的自己,也是尽一尽我的心意了。”
“薇儿,不要再去想从前了,好么?”羲赫的手拉住我。
我朝他粲然一笑:“放心,我从来都不愿记起那些过往的。”
落日在西边天际挂着,有凛凛寒风吹来,我拢了拢披风,看着那边招呼大家去用晚饭的李氏,露出一个同情的笑来。
晚饭后,刘公子约羲赫作画。我们有求于他,只好应了。李氏自然是要跟去的,我想了想,也同去了。
既是梅花开放的时节,作画自然是画梅。
羲赫的画工得大羲名家指点,自然不俗。此时简单几笔勾勒出一幅墨梅来。刘公子那边,以粉彩画了一树红梅。
我看着那树红梅,突然想到,入宫前,三哥也是为我画了一幅红梅折枝图,却在我入宫前半年里,突然不见了。不过,这些都是属于凌雪薇的过去,我便不再想了。
“薇儿,你来看看。”羲赫唤我。
我上前,只见画上是几株梅树,枝头上点点梅朵,另画了飘零的梅花在空白处。我觑一眼那边正交谈的刘公子极其夫人,见他们没有注意这边,便取了笔,在羲赫的画上写下“不信试看千万树,东风吹落便是春。”之后朝他一笑,将笔交到他手中。
心中涌起温暖,这便是我曾经向往的生活。与心爱之人添香并立观书画,看步月随影踏苍苔。两情相悦,如刀断水分不开。不用去担忧有人分去那个人对我的宠爱。
如今,在刘公子的这间书房之中,我看着羲赫俊逸的身影,觉得我的梦,似乎是成真了,虽然,那样不真实。
许是感受到我的目光,羲赫朝我一笑,将笔丢进荷花样笔洗中,如寻常人家的公子般,选了细的狼毫笔,慢慢画着细节来。
我却涌上不安。这里,不是我们的家,眼前的一切,好似虚幻。我再望一眼那边的刘公子夫妇,他们夫唱妇随,若是没有那些妾室,也许会更加美满吧。
一室宁静被突来的娇俏笑声打破。我见李氏微微皱了眉,再望向门口,只见含韵捧了几枝梅花进来,脱下斗篷,里面一色樱子红碎梅花的绡纱对襟,底下是月白色水纹绫波裥裙,横挽一支梅花银珠长簪,极是妩媚婉约。
“我那碎月轩里的梅花开了,我见开得正好,便折了几枝给夫君拿来。”她巧笑着,说完才向我们见了礼。
“不想谢公子你们也在,是否打扰了呢?”她微笑道。
羲赫摆摆手,刘公子道:“我约了谢兄弟在这里画梅,你也来看看。”
含韵看一眼刘公子身边的李氏,却不上前。“夫君既在画梅,含韵不懂画,不如为夫君弹一曲?”
李氏带了和煦的笑意:“你有身孕,还是好生休息的好。”
“无妨的,不过弹奏一曲。夫君也是极爱我的琵琶的。”
她看了看四下,却只有一把古筝,不由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想了想上前:“二夫人既然有孕,还是不便劳累。不过若是有琴音相伴,自然更加风雅。不如我弹奏一曲,请二夫人点评?”
刘公子惊讶道:“谢娘也会弹琴?”
我笑笑:“皮毛而已。”说着看了看羲赫:“只是谢郎喜欢,我便学了学。”
言罢鼓琴瑟,启朱唇,盈盈唱道:“清晨凝雪彩,新候变庭梅。树爱春荣遍,窗惊曙色催。寒江添粉壁,积润履青苔。分明六出瑞,隐映几枝开。闻笛花疑落,挥琴兴转来。曲成非寡和,长使思悠哉。”
曲毕,含韵先拍起手来:“谢娘,你的琴真好,唱得也好。”她说着看向刘公子:“便是牡丹,也比不得谢娘啊。”
我一惊,牡丹?想到自己之前无奈藏身万春楼,秀荷曾经说过,万春楼的头牌,便是牡丹。又反省自己这两日的表现,实在露了太多,会惹人疑心的。便只好微笑,不解释。
刘公子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疑惑,不过羲赫适时地为我解了围。
“我们原来住的地方,有一位金陵来的琴师,谢娘跟她学了一段时间,她也直夸谢娘有天分呢。”
含韵点点头:“确实有天分。你的容貌才情,埋没在乡野间,实在可惜了。”
我微微一笑:“谢娘并不觉得可惜,我已觅到疼惜我的良人,我的容貌才情,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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