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一副很窘迫的样子,仿佛手中拿着的不是鲜花,而是一束致命的毒草:“曾峻,这个……花我不能要。”
曾峻的脸皮果然够厚,面对女生的拒绝居然还能笑得风度翩翩:“本少爷送出去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收回来的。”
我对左岸说:“这花你就拿着吧,心情好就丢垃圾桶,心情不好就扯花瓣。”
左岸扑哧一声笑了,曾峻有些尴尬地说:“那个……我先走了啊。你们慢慢聊。”他拉开车门,准备开溜。我飞快地打开了副驾驶位的门,坐了进去。
“干吗?”他有些头大。
我摆出一副恩赏的姿态:“你昨晚不是非要坚持送我吗?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送我回家。”
左岸冲着我连连摇头,很无奈的样子——又逃课,真是不怕死,英语老师的课都敢逃!
本姑娘心情不好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逃课……让那个更年期女人有多远滚多远吧。
曾峻发动汽车,缓缓地行驶,他的头探出窗外,不停地向着左岸挥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我双臂交叠着抱在身前,冷冷地看着公路的前方。车流滚滚,但车速缓慢,如果真的有上帝存在,希望他拨开云彩向地面上扫上一眼,看一看这如同一只只蚂蚁排队般的长长的车流。这个从脑海中突然冒出的奇怪想法,让我不自觉地笑了。随即,我想到自己也卑微如蚁,不禁又自怜起来。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曾峻见我情绪低沉,面色不快,忽然说道。
我见他笑得一脸自得,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重重地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让他从白日梦中清醒过来,然后鄙夷道:“你少臭美了!你以为你谁啊!你就算喜欢再多的美女,姑娘我也不会吃醋!就你这熊样,我从小看到大,早腻了!”
他捂着脑袋,依旧笑得没有一个正经样:“以我对女生的了解,说‘不是’的意思就是‘是’。”
“你脸皮可真厚啊!想当年你流着鼻涕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就已经义正词严地拒绝你了。”我毫不客气地回敬他,讲完就笑了,我知道他是看我不开心故意逗我笑的。
说起告白这件事,可算是他心头永远的痛。记得当时年纪小,他每天凶神恶煞一样地捉弄我、欺负我,我烦他都快烦死了。结果,有那么几天他突然变了性子,上课的时候也总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每天放学都屁颠屁颠地早早回家,追看风靡一时的《新白娘子传奇》。
《新白娘子传奇》播完的第二天,轮到我值日打扫卫生,所以回去得比较晚。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吃着冰棒唱着歌。刚走出校门没有多远,曾峻就跳了出来挡在我的面前。
我当时心想,完了,这么晚,曾峻埋伏已久,看来是要拦路抢劫我的冰棒了。为了不让他抢到我的冰棒,我张大嘴巴两口就将冰棒吃了下去,嘴巴也撑得鼓鼓的,把冰块咬得咯嘣咯嘣响,仰着小小的脑袋一脸无所畏惧地看着他,哼哼,想抢我的东西吃,没门!
他却一反常态,没有张牙舞爪地冲上来,而是前所未有地低着头,一副无比羞怯的样子。我不明他的意图,恨恨地丢下一句“好狗不挡路”从他的身边绕过去,他就再挡住我的去路,如是者三,颇为执着。
天色将晚,西垂的夕阳将流云镀上金黄的颜色,夏日的酷热已从天空消散,却依旧从地表蒸腾不已,而唇齿间融化的冰块挟带着凉意沿着喉咙顺流而下,我由脊背至心间一片沁凉。我无聊地和他僵持在路中间,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要如何才能摆脱这烦人的曾峻。
他忽然抬起头,用如小鹿般温柔的眼睛,含羞带怯地说:“温婉,我喜欢你。”
我呆立在当场,太阳轰隆隆地落下了,如帷幕般扩大的夜色遮蔽了我的双眼,我的心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每个少女在遇见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时,不管喜不喜欢这个男生,都会如遭雷击,呆立当场,激动难耐。可是,我没想到第一个向我告白的人居然是曾峻,这小子该不会是逗我的吧?慢,我还是先确定一下。
“你喜欢我什么?”我问。
面对这个难坏无数痴男怨女的哲学问题,曾峻像还了魂一样精神抖擞,成竹在胸:“因为,我觉得你长得好像白娘子,而我就是那个许仙!”
哎哟!他看电视剧入了迷,特别迷恋白娘子,自诩为许仙,觉得我像白娘子就来表白?虽说,我很有挫败感,但想到他说我长得像白娘子那样的绝世美女,心里的失落和沮丧就少了几分。但我仍不知足地问:“我哪里像白娘子?”
他歪着头看着我,在夜色中,少年的眼睛闪闪发光:“唔……你的脸像她那么大!”
“去死!”第一次被表白的美好彻底破灭了,我一把推开了曾峻,伤心欲绝地跑开了。第一次表白被我拒绝的曾峻,在进入男女之间界限分明、讳莫如深的青春期之后,从此在我的面前好像被我捏住了把柄一样,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对于一个曾经被我拒绝的男人,我温婉,怎么可能再吃回头草?当年他表白被拒,这事自然也就成了他心头永远的“痛”。不管以后他如何痛心疾首,后悔当年如何瞎了眼、鬼迷心窍地居然向我表白了,但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让我有了他的把柄,在他趾高气扬的任何时刻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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