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道带着贾聪明,屁滚尿流地走了。王公道和贾聪明走后,郑重镇定下来,决定给市长马文彬打个电话。马文彬正在北京开人代会。上次给他打电话时,告诉他李雪莲的事情圆满解决了,她要跟人结婚了,还得到马文彬的表扬;没想到两天过后,又鸡飞蛋打;但郑重不敢瞒情不报,上回李雪莲从家逃跑,郑重想遮掩一时,后来被马文彬知道了,主动给郑重打了个电话,郑重马上陷入被动,让马文彬说出“有些失望”的话。这次李雪莲逃跑,情况比上次还严重;上次从家里逃跑,是就上访而上访;这回与赵大头闹翻,心里还憋着一肚子气;上回逃跑人代会还没开幕,现在人代会正开得如火如荼;如汇报晚了,再让马文彬知道了,马文彬就不是“有些失望”,会是“彻底失望”;事情就无可挽回了。不是说李雪莲的事无可挽回,而是郑重的政治生命就无可挽回了。但拿起电话,他又有些心惊胆战,两天前说事情已圆满解决,两天后突然又节外生枝,事情像打烧饼一样翻来覆去,就算及时汇报了,马文彬也会气不打一处来,就像郑重对王公道和贾聪明气不打一处来一样。拿起电话,又放下了。如此三次,他动了个心眼儿,没有马上给马文彬打电话,改成给市政府秘书长打电话;市长马文彬在北京开会,秘书长也跟他去了北京;想先探一下秘书长的口气,然后再斟酌向马文彬怎么说。这时郑重又感叹,过去他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邻县当常务副县长时,曾处理过群众围攻县政府的事;没想到调到这个县当县长,遇到一个李雪莲,被她的事情折腾得前怕狼后怕虎。他不明白的是,李雪莲闹的是婚姻的事,二十年来,各级政府怎么插手到人家的家务事里了?而且越插越深;李雪莲本是一农村妇女,她的一举一动,怎么就牵着各级领导的鼻子走了?这过程是怎么演变的?大家到底怕什么呢?郑重一时想不明白。但感叹归感叹,事情迫在眉睫,又不能不马上处理;事情虽然拧巴,但又得按拧巴来。电话打通,郑重向秘书长汇报了李雪莲事情又翻烧饼的情况,秘书长也吃了一惊:
“那个妇女不是要结婚了吗?怎么又要告状呢?”
郑重没敢汇报贾聪明为一己之私,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事;向上级汇报情况,说下级无能,等于在说自己无能,也属节外生枝;便说:
“本来他们就要结婚了,两人在外地闹了些矛盾,这女的就又跑了。”
把责任推到了赵大头和李雪莲头上。秘书长:
“这事有些被动呀。”
郑重忙跟着说:
“可不有些被动。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我们也料不到呀。”
秘书长:
“我说的被动,不是这个被动。昨天晚上,马市长陪省长吃饭,省长在饭桌上,也问到‘小白菜’的事,马市长便把‘小白菜’要结婚的事当笑话说了;当时省长笑了,其他领导也笑了。一天过去,笑话真成了笑话,让马市长怎么再向省长解释呢?”
郑重听后,出了一身冷汗。郑重明白,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严重了;事态已经从市长扩大到了省长。事情总在翻烧饼,郑重不好向市长解释是一回事,连带市长不好向省长解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是郑重不好向市长解释,市长不过对他“有些失望”;连带市长不好向省长解释,市长对他就不是“有些失望”,也不是“彻底失望”,说不定马上就会采取组织措施。马文彬在干部任用问题上,从来都是雷厉风行。虽然郑重也是马文彬提拔的,但此一时彼一时,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郑重浑身上下的衣服全湿透了。他先向秘书长检讨:
“秘书长,是我工作没做好,给领导惹这么大的祸。”
又说:
“秘书长,事到如今,该怎么办呀?”
又哀求:
“您也是我的老领导,不能见死不救呀。”
秘书长倒是个忠厚人,也替郑重想,沉吟半天,在电话里说:
“事到如今,只能用笨办法了。”
郑重:
“啥笨办法?”
秘书长:
“你从县里多抽些警力,换成便衣,让他们在李雪莲之前,赶到北京,在大会堂四周,悄悄撒上一层网。”
又说:
“当然,北京的警力,在大会堂四周,已有一层网,你把网撒在他们外边;如李雪莲要冲大会堂,在北京警方抓住她之前,我们先抓住她。”
又说:
“只要李雪莲不在大会堂出事,哪怕在北京别的地方出事,性质都不会那么严重了。”
又说:
“就当保卫大会堂吧。”
郑重听后,也眼前一亮,觉得秘书长的主意高明,马上兴奋地说:
“我代表全县一百多万人民,感谢秘书长的大恩大德。”
又说:
“我马上去布置警力。”
又说:
“还求秘书长一件事,这事能不能先不告诉马市长,我们尽量在我们的范围内解决。马市长的脾气,您也知道。”
马上又说:
“当然,我也知道,这么做,您替我们担着好大责任。”
秘书长:
“我尽量吧。但关键还在你们,这网要布成铜墙铁壁。”
郑重:
“请秘书长放心,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误,这回再不能让它出纰漏,我们一定布成铜墙铁壁,就是一只蛾子,也不会让它飞过去。”
与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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