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比画说她垫了一个凳子,站在凳子上,没站稳,向后一倒,拉到了书架上的竹竿子,把书架拉倒了。她很尽心地现场端过凳子来演示了一遍,只是没有真的拉翻整理好的书架。
承铎看那圆漆凳子,确实有磕碰的痕迹,想了片刻,又问:“这书架比你高,面向你摔过来,你就躲得这么伶俐,一点没砸到?”
茶茶干脆地摇了摇头。
“那时候就不腿软?”承铎凑近她,暧昧地问。
茶茶轻轻地做口型,有点小乖地“说”:“侥幸。”
承铎觉得每次这么盘问她都是一番艰难的斗智斗勇。茶茶若是决心骗人,必能骗得滴水不漏,无论什么理由总能给你糊弄过去。你明知道她说谎,可就是挑不到她的毛病。
绿翘本站在一边,如今众人都不出声时却突然道:“她早上说不定就去厨房了,做下坏事却回来装睡!”
承铎淡淡道:“你方才说的是下午看见了她,可她下午并不曾去厨房。”
绿翘一愣,言辞有些闪烁道:“夫人昨晚说累了,睡得早。今早上起来也不好,中午就不舒服了。她昨天下了毒在那点心里也说不定。”
承铎冷笑道:“照你这么说夫人昨天晚上就不舒服了,这是暴病,怎么叫中毒。茶茶今天一天没出去,你却编谎话赖她,硬说是她今天下的毒。”
绿翘急了:“不是的,是夫人说一定是她!”她手指着茶茶,“夫人没病,是她用毒把夫人毒死了。”她见承铎看着自己默然不语,语调越发急促,指了茶茶说,“不是今天就是昨天!她是个奸细!她……”
承铎骤然打断她道:“夫人病得糊涂了才说这样的胡话!念在你是太过伤心,有些心志不清,暂且不问你的罪。老余,你找人把她看守起来,要是她还这么说胡话就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吃点安神药。”他既叫的是老余,便不是内府的丫鬟仆妇,而是外院的侍卫把绿翘拖了出去。
绿翘叫道:“王爷……”已经被哲义敲晕了过去。老余看承铎眼色,承铎微微一抬下巴,老余便转身跟了出去。
承铎看了一眼屋里的众人:“夫人暴病而亡,你们就该老实些,别风言风语地乱说!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谁若是也像绿翘一般神志不清,本王绝不轻饶。李嬷嬷,这个意思你替我告诉下去。后事该怎么办,你就办一办吧。”承铎说完,看了东方一眼,径直出去了。
东方转身跟着他出了门。
一径出了王府,承铎骑上马在大道上奔驰起来。东方也牵了马,跟着他一路向西,直跑到城郊山野下。远树含烟,一片暮色。承铎跳下马来,却站着不说话,也不回头,只有马儿喘气。东方勒住马缰,在他身后立定。承铎望着那远山上的落日,终于开口:“你说今天的毒是不是茶茶下的?”
东方斟酌道:“多半是,即使不是,徐夫人之死也定然和她有关系。”
“倘若是她下的毒,她的毒药从何而来呢?”承铎回转身来,望着东方。
东方一字字道:“我不知道。”
“倘若我说怀疑你,你会如何想?”
东方沉默片刻,道:“第一,到燕州大营之前我从未见过茶茶;第二,我做任何事只出自本心,不受任何人的指使差遣。你我相交,也是如此。这话信与不信,你自己拿主意吧。”
承铎沉默良久,忽然问:“你喜欢茶茶吗?”
东方愣了愣,转瞬笑道:“我听说城北坊间有一位老先生,他家藏有一把古剑,能削铁如泥。世人都非常仰慕,早年你还曾登门拜访,以求一观,可有此事?”
“是。”
“你既喜欢那把剑,为什么不把它抢到手中?”
“喜欢并不一定要占有,我只是欣赏那把剑罢了。”
东方颔首微笑:“你明白就好。”
承铎踌躇半晌,忍不住问:“那……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哈哈——”东方大声笑,“这我怎么知道。你若想知道就去问她好了。”
承铎被他笑得郁闷,拉了马缰,怪道:“我现下怀疑你,你还高兴个什么劲儿?”
“若是你怀疑了,却又不说,那才糟糕之至。”
“哈!”承铎短促一笑,马鞭一扬,又骑了往回去。东方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也骑了马随他回去。
夜幕深沉时,承铎坐在靖远王府后园的水阁画廊边的栏杆上,靠着柱子望天。他左脚蹬在栏上,右腿却垂下来,小腿轻微晃着。
“果然还是这药里出了问题。”东方在一旁的白玉石桌上摆满了盘盘碟碟,上面分出了一堆煮过的药渣,“我问过厨房熬药的人了,夫人的药是隔天吃,都是前一天配好,放在那里。药里被人做了点小手脚,厨房里熬药的人不认识药材,仍然煮给她喝了。”
承铎头也没回,仍然望着天淡淡道:“她无非吃些益气补血的药,做了什么手脚能要了她的命?”
东方摇头:“你这位夫人看来大有来头。我查了她上一服药的药渣,与你府上出记的药案不符。她平素吃的是解毒药,隔天服用才能保着毒性不发。可惜今天这服被人去了君药,反加了……”他用筷子夹起一片乌黑的药片仔细看了看,“生姜?这我可就不大明白了。总之这做手脚的人对于药理十分精通,我望尘莫及。”
承铎终于侧过头来:“我府上的高人多着呢,这个徐氏是前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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