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孩子怎么样了,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被人害了、扔了、换了……她无法不去想,越想越是害怕。她仰天而卧,半丝力气也没有,险些又要昏过去。可是她心里却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她一定要去找回自己的孩子!这个强烈的执念,让这个弱女子竟然迸发出毕生未有的勇气和力量来。
她咬着牙,积蓄了半天的力气,一寸寸地挪到床榻边,当她的手摸到床榻边缘的时候,不是不害怕,可是母性的力量,却盖过任何的畏惧。她咬咬牙,用力一挣,跌下了床榻。冰冷而坚硬的桐木地板,只撞得她浑身的疼痛感再一次剧烈地被唤醒。她的喉间发出破碎而嘶哑的呻吟,一动不动地伏在地面上,过了好半日,才能够勉强挣动一下。虽然时值夏末,仍有暑热,可毕竟时近深夜,此时跌到冰冷的桐木地板上,却是被这寒气一浸,顿时打了个哆嗦。她抬起头,眼前一片晕眩,不辨东西。
她定了定神,室内只有她一人,唯有榻边树形铜灯燃着一团光亮,她转过头去,见室门半开着,外头一片黑暗,更有不知何处吹来的阵阵阴风,入骨生寒。远处隐隐传来人声,却是听不清,看不见。
她本来就因为生产而失血过多,生完孩子以后,侍人们一散而空,连为她清洗换装都未曾做到。这一挣扎,身下又开始出血,此时跌在地上痛得不能起身。地面潮湿阴冷,她只觉得全身渐渐发冷,所有的气血精力都一丝丝离体而去。但是她半点也没有意识到,也丝毫没有顾及这一点,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的孩子,她要去找她的孩子,哪怕此时半身变冷而麻木,稍一挣动,那种锥心之痛如电击般袭来,要让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抵御。
向氏伏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费尽力气才能够稍稍往前蠕动一下。然而她稍用力气,身下就有一股热流涌出,身上便更觉寒冷一分,身下的裙子更是湿重黏结。向氏一步步地挪动着,她的手指已经挨近了门槛,可是她的力气却已经耗尽,再也不能前行,而她的身下,血流了一地……
莒姬见人皆散去,想起一事,便问:“向媵人处可还有人服侍?”
侍女们面面相觑,老实说众人皆是关心婴儿多过关心向氏,见原定的天命之子变成女婴,皆是大惊,蜂拥着莒姬一起出来了。
莒姬的心腹女葵道:“里头还有几个女奴保姆在,当是无事。”
莒姬连忙将那女婴包裹严实后亲手抱起,令侍女们举着灯烛,到后面来寻向氏。
莒姬一进内室,却见向氏晕倒在门槛边,吓了一跳,忙让身后的侍女将向氏扶起,却见向氏下身已经完全浸在鲜血中,身后自床榻到门槛,更是一片发紫的血色。她摸了摸向氏,全身冰冷,脸色已经白里发青,吓得忙将向氏扶到床榻上。
莒姬见室内无人,脸色一变,厉声道:“奴婢们都去何处了?”
此时楚王商和王后已去,椒室中只剩下些奴婢,她这一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尖厉,几个躲在外头的女奴听得吓了一跳,只得硬着头皮进来。
莒姬劈手就重重一掌打在领头的女奴脸上,“尔去何处游荡?为何向媵人竟无人服侍?”
那女奴名唤女桑,本是莒姬随嫁之奴,因椒室中的奴婢本有些是临时召来侍奉的,莒姬并不放心,就要留一个自家奴婢日夜服侍在向氏身边,以防意外。
只是这女桑往日虽也尽心,但终究心思油滑,以为莒姬关照向氏,不过是为了她怀有天命之子而已。及至向氏生了个女婴,前头楚王商动怒,女医女御们闻声撤走,那些女奴本以为侍奉了贵人可借此出头,不承想情况急转直下,怀着心事不晓得自家如何分配,便纷纷跑到前头打探去了。那女桑见向氏昏迷不醒,自是不用她服侍,便也随众而去看热闹了。
此时女桑也顾不得申辩,忙求饶道:“奴该死,夫人仔细手疼,让奴自己掌嘴。”说罢连忙自己掌嘴。
莒姬听得聒噪,斥道:“且先记下!还不速去服侍向媵人!”
女桑连滚带爬地去服侍向氏,先是换了褥席,又打了热水为向氏擦洗更衣,幸而方才为了初生婴儿准备的热水及炉子都还在,连女医原先给向氏预备的一服止血药也还未曾煎熬,便请莒姬令下。
莒姬还要再叫女医来,她的心腹侍女女葵劝道:“能侍奉产妇的女医方才都在这里服侍,如今刚刚散去,只怕人都已经领了令牌出宫了,如何叫得来?既有药在此,先煎熬了让向媵人服下便是。”
莒姬对女医挚的药物终究有些疑问,女葵只得又劝道:“小公主已经生出来了,她此时便是害了向媵人,又有何好处?不如试试。”
莒姬方令人去为向氏煎药,只是此时人皆已散去,人手不够,便令侍女们去帮忙,自己只得抱了女婴哄劝。
那女婴方才出世,只初啼一声便被洗净抱出来,又被楚王商丢下,幸得女医挚接住。那女婴倒也乖巧,只在被楚王商拎起来时哭了一阵,此时被莒姬抱住哄劝,又喂了些水,竟是很快就睡着了。
侍女们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向氏这才悠悠醒来。一看到莒姬,她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样,本已暗淡的眼神猛地亮了起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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