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若白皱了皱眉。
“呵呵。”
百草忍不住笑了,所以说真的很有趣。
在两人身后的天空。
落日如融化的金子一样美丽。
看着虽然头发被剪得很怪异,但是呵呵傻笑起来却比晚霞还要灿烂的她,若白的唇角居然也有了笑容。
一踏入松柏道馆的大门,百草立刻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按说道馆的傍晚训练应该已经结束了,庭院里竟然看不到任何一个弟子的身影,也听不到练功的呐喊声,空气中却隐约流淌着某种激动的气息。
走出小路。
她才发现原来松柏道馆所有的弟子都聚集在练功厅!
一扇扇纸门半开,里面是黑压压的人群,有的小弟子挤不进去,就拥在门口兴奋地朝里面张望。所有弟子的脸上都写满激动和向往,仿佛终于见到了崇拜已久的偶像,一个个眼睛不眨地看着,不时跟伙伴们窃窃私语。
有些弟子看到了若白,立刻让出一条道路给他。
百草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去。
被若白的身影挡住,她的视线受到一些阻碍,但是依然能够看到阿茵、萍萍、秀琴、晓萤、吴海、丰石他们都在里面,也跟门口的那些小弟子们一样,满脸都是激动和开心。
记忆中,这样的场面似曾相识。
三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廷皓、婷宜兄妹时,也是这样的情形。正想着,那个身穿雪白道服,婷婷袅袅的身影闯进她的视线,那人正站在榻榻米的中央,含笑耐心地指导秀达在出腿时需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居然真的又是婷宜!
她一怔,自从初原去了美国,婷宜再也没有来过松柏道馆。难怪大家会这么兴奋,尤其是新进道馆的小弟子,这三年来婷宜已经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名气比起三年前更加要大得多。
“若白,百草。”
今天的喻馆主看起来也特别红光满面,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对他们点头,示意他们过去。若白进入沈柠教练跆拳道训练基地之后,仍旧每天带领松柏道馆的弟子们进行晨练,但是傍晚时分的训练由于时间冲突,就全部由喻馆主亲自负责了。
随着若白走过去,百草诧异地看到喻夫人竟然也在。
喻夫人鲜少出现在练功厅。
这三年来更是深居简出,平时在道馆想要见到她一面都很难。而此刻的喻夫人,温柔地站在喻馆主身侧,唇角的笑容如晨曦般美丽,一双眼睛里蕴满了感情,看向旁边,却不是婷宜所在的方向。
“师父。”
“师父。”
她与若白一起向喻馆主行礼,齐声说。一年前,师父凝重地告诉她,喻馆主这样包容和照顾她,而她始终不正式拜喻馆主为师,是无论怎样都说不过去的事情。于是她有了两个师父。
弯腰行礼的那一瞬。
仿佛有个曾经熟悉的身影从她的眼角视线中一闪而过。
只是那样的一闪。
她的心脏猛地抽紧了!
那是——
晚霞氤氲里,一股干净清爽的气息,如同染着淡淡消毒水的气味,干净得不可思议……
那是——
她的脖颈如化石般僵硬住,一瞬如同一生,竟不敢抬头去看,耳膜轰轰地响,恍惚中,喻馆主的声音仿若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初原回来了,你们好久没见他了吧……”
呆呆地低着头。
视线中满是湿润的雾气,白茫茫的,她连自己的脚尖都看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心中慌乱,呆呆的,忽然不敢抬头,不敢被他看见,也不敢去看他。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在美国,坐飞机都要好久好久。她曾经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她攒下一大笔钱,就要去美国找他,看看他生活得怎么样,模样有没有变化,在哪家医院工作,一定是很出色的医生。可是他还记得她吗,他知道她每天都把小木屋附近打扫得很干净吗,他知道她一直惦记着他吗?
“……初原师兄,……”
似乎若白向那人走了过去,耳膜的轰轰声越来越大,她呆呆地站着,一点也听不清楚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似乎喻馆主宣布今天的训练结束。
似乎无数的弟子涌过她的身边,将那人包围起来,激动兴奋的声浪几乎让练功厅的空气沸腾起来,她却被越挤越远,与那人之间仿佛又远隔了深深的海洋。
也许他只是回国探亲。
也许很快他就要又飞回美国了!
惊慌使她猛地抬头,目光越过前面重重叠叠将他包围的松柏弟子们,她急切地去寻找他的身影。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在热烈的簇拥中,因为他秀雅颀长的身高,她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隔着重重叠叠的人群。
他竟也正在凝望她。
时间如同水晶般凝固住,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褪去了几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青年的温雅,初原微笑地望着她,仿佛从不曾离开,也从没有过分别。那笑容依然是透明晶莹的,比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要纯净。
初原没有说话。
他只是就这样微笑地望着她,仿佛他可以这样看着她,一直一直地看下去。
松柏道馆的弟子们闪出道路给她。
她呆呆地望着初原,笨拙地向他走过去,喉咙有些痉挛般的抽紧。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已经站到他的面前,她张了张嘴,声音却干涩地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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