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一溃,何仪的两翼彻底溃散,后边不远就是汝水,这一败,黄巾兵卒退可无退,不愿投降的慷慨赴河而死,其余的跪地举械投降。比起刚经过的西华鏖战,这一场河边之战胜利得轻轻松松。午时后开的战,未至暮已获全胜。
方悦等骑士驰行岸边,协助周仓、黄盖等收拢俘虏。
庆锋生擒了何仪,送来周澈的中军。何仪面如土色,跪伏周澈马前,说道:“闻公威略如神,今果见之,败于公手,心服口服,何仪愿降。”
他这话一出口,引得周澈颇为惊诧,他先与颍川黄巾,再与汝南黄巾激战,杀伤俘虏的黄巾兵卒何止万数,投降的也有,但是身为一方渠帅而在战败后请降的,何仪却是头一个。
这要是换了皇甫嵩、朱郡,甚至孙坚、傅燮、曹操,可能都不会接受何仪的投降,可周澈与皇甫嵩等人不一样,他对黄巾军本就抱有同情,与黄巾军作战是不得已而为之,要论杀戮,汉军诸将里边他是最“不好杀”的一个,早前皇甫嵩、朱儁坑杀颍川黄巾俘虏,他还曾去劝过。
此时听了何仪的请降,他微一沉吟,心道:“若能得此人真心投降,对我日后倒是颇有相助。”想虽如此想,不能直接表现出来,故作冷脸,说道,“尔自起兵造乱,祸害地方,残杀百姓,罪无可恕,族之尚嫌轻,有何面目请降?”
何仪伏地叩首,说道:“仪自知有罪,愿戴罪立功。”
周澈说道:“你如何戴罪立功?”
何仪说道:“西华虽下,汝南郡内现尚有数十县在黄巾之手,彼等多为仪之旧部、旧识,仪愿为公马前驱,劝说他们献城降。”
周澈冷笑说道:“西华光复,彭脱、刘辟、吴霸授首,今你也被我生擒,孙、曹、傅诸司马校尉正率众追击龚都,料来不日龚都就会和你一个下场。尔等精锐尽已覆灭,诸渠帅又或已死或被擒,余下虽尚有数十县在尔等贼兵之手,然於我看来那些贼兵不过是土鸡瓦狗,王师一到,如摧枯拉朽,灭之易矣,何足挂齿,哪里用得着你为我的‘马前驱’?”
何仪汗水涔涔,伏在地上狠命叩首,直道:“但求饶得小人一命。”
周澈乜视他叩首求活之态,心道:“我闻陈到说,汝南黄巾里几个出名的渠帅中龚都和何仪都是豪强出身。他们本非太平道信徒,趁乱起事不过是为了富贵权势,大约就是因此缘故,所以这个何仪不像那些太平道的信徒一样死战不降。”他放缓了语气,说道,“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你果然能如你所言,为王师劝降郡中守贼,少些杀戮,也算有功,倒可以留你一条性命。”
正如周澈的推测,何仪本是豪强出身,趁乱起事不过是为了妇女财货。太平道的信徒们因为有信仰,所以多是宁死不降,而他们这种“混入造反队伍”的土豪无赖们却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事若成,他们很乐意当个诸侯王,事若不成,他们也不脸红投降乞活。
得了周澈松口,何仪感激涕零,连连叩首,说道:“多谢将军恩德,小人愿为公肝脑涂地。”
周澈不杀何仪,最主要的倒不是因为同情黄巾军,他同情的是底层那些“因为活下不去而造反起事”的黄巾军兵卒,却绝不是何仪这样“投机造反”的人,之所以答应他的求降,是出于两个考虑。
一则是为了底下的战事能够省力,皇甫嵩给他的将令是:“向南追击何仪,收复汝南郡南诸县”,汝南郡南诸县除了一部分被孙坚早前攻克外,现还有十来个县在黄巾军的手中,如果一个个地攻过去,费时费力,如果何仪能够帮着把这些县内的守兵劝降当然是再好不过。
二则是为了日后的发展大计,也就是他刚才想到的“对我日后倒是颇有相助”。天下将乱,他手下如今只有三千多人,入汝南郡以来,接连作战,又已伤亡将近千,剩下的这点人马要是并州有边患的话,在日后的董卓之乱、群雄割据中怕是连给别人塞牙缝都不够,所以,他得抓紧一切机会扩兵。扩兵要有兵源,黄巾军就是最好的兵源。有了何仪这个汝南黄巾中有名的渠帅投降,对他以后整编俘虏、扩充部曲将会很有好处。
汝水岸边一战,收降何仪。
周澈从俘虏中选了精锐可用者两百人,依旧交给何仪,由他统带,在上蔡休整了一天,写了捷报送去给皇甫嵩,并把余下的俘虏交给上蔡县中看守,等皇甫嵩处置的将令下来。
次日上午,他率部出城,继续南下,攻略阳安、郎陵、北宜春、慎阳、安城诸县。
说起上蔡也是名人辈出,前秦丞相李斯、前汉丞相翟方进、编录《盐铁论》的桓宽、本朝有名的方士费长房都是上蔡人。上蔡在汝南郡西的中间位置,靠近颍川,沿汝水西去,行百余里,可到颍川郡之边城郾县,向东去行五六十里就是汝南郡之郡治平舆。
周澈在上蔡休整后就率部渡过汝水南下,先到灈阳,再到阳安,此两县皆在此前已被孙坚、朱儁攻复。他没有多停,只在阳安略停驻了一下。光武皇帝的首任皇后郭圣通的弟弟郭况当年被光武帝封为阳安侯,此地为他之食邑,因为汝南黄巾的主力已经覆灭,何仪又被擒投降,平定全郡指日可待,故此周澈略有了点吊古的幽情,带着荀攸、王慧、桓玄等在阳安县转了一转,不过可能时隔久远,没能找着什么当年郭况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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