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荆看着这个说话的勋贵,脸上渐渐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这笑容慢慢扩大,最后变成了狂笑:“戬在京中之时,多有听诸部同僚说什么勋贵不法,不讲人伦道德,戬自幼在家苦读,不曾接触过,自是不敢尽信,可今日闻君之言,却是大开了眼界。”
说到这里,杨尚荆整个人剑眉倒竖,厉声喝道:“天理人伦,这四个字诸位开蒙之时,都是学过的吧,这人伦大义不可轻废,今日汝在家中摆弄姐妹花,待到二十年后,眼中可还有天地君亲师?!”
说完这话,在场的所有勋贵子弟都是一愣,特么的你在逗我?我们可是勋贵啊,祖上要么是和太祖爷驱逐鞑虏应天建国的,要么是跟着成祖爷靖难清君侧的,玩弄个姐妹花又怎么了?别说姐妹花了,弄个母女花、搞个海天盛筵那都是小意思啊,还声色俱厉,你搞笑呢吧?
于是乎几个脑子不太灵性的勋贵子弟就想拍桌子站起来,然后就被脑子很灵性的拽住了,只要不是傻逼都能看出来,现在杨尚荆只是在扣大帽子呢,反正天理人伦这一套别说他们了,皇帝都得讲,心里再不屑,明面上也不敢说,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做意识形态问题,但是他们明白这东西是维护他们享福的。
杨尚荆说着话的时候,自己都有点儿脸红,说什么勋贵不法,这玩意玩起来文官儿也不差啊,但是他就好在站住一个理字了,谁也没办法多说他什么,于是他话锋一转,继续开喷:“再说蔡大家,不过是一个可怜的风尘女子,受了阉党迫害,为了身家性命,不得不委身于戬,诸位既然都知道,何苦还说出这般话来?”
其实我早想着把她送出去了,她是定时炸弹,是红颜祸水,不是一般的青楼歌妓啊,你们就这么个态度,想把她送给你们也送不了啊,毕竟文人风骨这个东西……神烦。
所以杨尚荆的目光扫视全场,声音也越发的严厉了:“诸位既然知道这一节,应该也知道,戬早已有言在先,待离了京师,蔡大家若是想离开,戬随时奉上盘缠,送她离去,如若不然,戬和京中枉法的权阉,又有何区别?!”
勋贵子弟们面面相觑,家中大人常说文官们最是心口不一,嘴上忠君爱国,背地里鱼肉乡里,嘴上真气凛然,背后男盗女娼简直不要太多,别的不说,就最近才死了没多久的内阁首辅杨士奇吧,家里儿子在老家牛的不行,当街杀人都敢做!
他们这帮勋贵是无法无天,但最多也就对这贱籍使威风,买点老百姓卖的儿女,当街抢人的事儿都不敢做,更何况当街杀人了,毕竟那么多文官儿清流盯着,一旦做一点儿越界了的举动,保证朝之上喷死你,什么“荣宠过甚,以致目无法纪”、“仰仗荫蔽,无视国法”之类的,转瞬就是削爵罚奉,可是杨士奇那个叫杨稷的儿子,当街杀人了还是屁事儿没有,要不是杨士奇死了,皇帝都只能下旨申饬!
然而现在,这话没法说啊,整个外朝是放开了手脚怼内廷,南京这边要不是又北京的大拿关照,他们这帮家里的腌臜货色还敢请杨尚荆吃酒听曲儿?所以杨尚荆站住了“理”字儿,开了嘴炮模式一阵狂喷……随他去吧。
这个时候,还是演技爆表的徐尚庸站了出来,打着哈哈说道:“尚荆兄还请息怒,还请息怒啊,这茗烟姑娘今日身体不适,所以火气大了些,冲了尚荆兄的晦气,尚荆兄宰辅之后,自然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了,来来来,满饮此杯,算是我代他们给你赔罪了。”
这年月反阉党,杨尚荆这个首倡之人就是个旗标,不说谁反对他就要砸烂谁的狗头吧,那些大人物也不可能让他们痛快了,所以徐尚庸说着话,就给送上了一杯酒。
杨尚荆转悠着心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还是那句话,想要在黄岩县混的痛快了,上面有文官罩着,够是够了,但还欠缺点儿什么,
想要在黄岩县搞大新闻,就离不开白手套,而大体上游离在朝堂之外,却又和朝堂有着千丝万缕关系,且一个个胡作非为惯了的勋贵子弟,就是最好的白手套。
“从京师离开,虽然是自作自受,但从一介翰林清流,平调七品知县,戬这心里,倒还是火气太大了些,让朱伟见笑了,见笑了。”喝完了酒的杨尚荆一脸的惭愧,坐在那里,言语之间全是感慨。
“京官外调,尤其是翰林清流外调,最少也是五品起步,尚荆兄的委屈,我等都是知道的。”徐尚庸接过话来,叹息了一声,“只能祝尚荆兄治下能够歌舞升平了,若是有什么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只管修书一封,我等若是有那个能力,自当鼎力相助。”
徐尚庸也是看出来了,就杨尚荆这睁着眼睛狂喷,转瞬间就坐下来一脸感慨的演技,自己是赶不上的,应该也是家里看重的地方,若是他日王振失势,外朝重新占据了主导地位,杨尚荆哪怕窝在老家耕读,那都要一飞冲天;要是王振真能一直牛下去,最多也就教训一下自己这些“不成器的子弟”,两头下注什么的,政坛上太常见了。
旁边伺候的老鸨子一见杨尚荆的威势,眼珠子就开始活络起来了,她扭着腰肢走向后院,过了一会儿这才转出来,来到杨尚荆的身旁,微微一福:“方才茗烟开罪了公子,是她没有眼色,这会儿她也醒了,奴家就让她来给公子敬一杯酒,如何?”
一众勋贵子弟听了,空气里当即就有了一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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