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只头羊头鹿没有了寇歌的操控牵引,一下子没了方向,各自狂奔乱跑。先是寇歌刚才骑着的那头巨鹿一头撞上了一棵大树,凄鸣跌倒,紧接着,被寇歌丢开的那几根牵着后面几只头羊头鹿的藤条,也乱了。
带头彰鹿胡羊你东我西地乱跑,藤条不一会就相互纠缠起来磕磕绊绊,再加上后面的其他动物又乱哄哄地踩踏过被拖着在地上翻飞的藤条,不一会,那几只领头的鹿羊就被扯得纷纷跌倒。
刚刚上千头彰鹿胡羊紧跟着头领狂奔,还能凝聚成势冲散黑鸦群,可现在头领纷纷倒地,鹿羊们也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乱哄哄地各自狂奔逃命。而这十余万只铁羽黑鸦刚刚被惊散飞起,现在则又纷纷扑翅压下。
鹿羊群虽众,但既然乱了,那在铁羽黑鸦眼中不过就是送上门来的饕餮大餐,饥肠辘辘的黑鸦千百成群,各寻猎物捕杀。没多一会,林中便羊鹿哀鸣嘶叫四起,闹哄哄乱成一锅粥。
就连那几头被胡羊彰鹿们裹挟着的巨大罷熊,也没被见到血肉贪性大发的铁羽黑鸦们放过。这几头罷熊站直身体足有一丈多高,然而铁羽黑鸦一层层地裹上去,瞬间就把它们淹没了。在那几大团不停蠕动的黑色羽毛堆里,巨熊时而人立而起徒劳地挥舞着巨掌,时而着地翻滚发出惨烈山吼。有一只巨大罷熊被密麻麻地黑鸦覆盖着东奔西撞,恰巧摸到了一株碗口粗细的小树,这巨熊就像是捞到了救命稻草,哀鸣着拼命往树上爬。然而,没等它爬上一半,小树咔嚓一声被巨熊和翻翻滚滚涌上的黑鸦压得齐腰折断。巨熊轰隆落地,黑鸦暂时被震动飞起,极短的一窥之下,竟然已经可以看到这巨熊的半张脸已经被黑鸦啄咬蚕食,触目之下,是大半张血糊糊中透着白惨惨的脸骨。
又是哄地一声,却是一头彰鹿被黑鸦撕咬间慌不择路,一脚闯入兄弟几个身后的灼热林火之中,激起火星四溅狂舞。这鹿呦呦哀鸣不止,在火中来回奔逃,可刚出火圈几步就又遇到黑鸦围堵只能再退。可再退,又遇火。
几次进退,这鹿终于寻到林火与黑鸦群之间的窄窄缝隙,但焦黑的火伤和血红的啄伤已经遍体鳞鳞。彰鹿四腿战抖不休,被蒙上雾霭一般的双眼中透出无穷无尽的恐惧,又摇晃了几下,它慢慢瘫倒在地,轻轻抽搐着阖起双目,似乎在静静待死。
幕幕惨象脸上的灿烂,现在一丝一毫都寻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咬紧的牙关。而即便是久见战场杀戮的寇常轩和寇凌空也不禁皱眉,面露不忍。
寇常轩轻轻拍一下寇歌的肩膀,然后,他在火堆边的那头彰鹿身边蹲下。轻轻抚摸鹿头,待彰鹿双眼渐渐稍有平和,他手中烈刀忽地刺入彰鹿心脏,终止了它在痛苦中的无尽煎熬。
起初,十哥寇凌空半响没有出声,凝视了一会寇歌目视林中惨祸的眼神,他才沉声说道,“大丈夫,必有决断、取舍。”
寇歌听了,缓慢而深深地点一下头。不知怎么,他下意识地偷偷地偷瞄了一眼自己的右掌。
文侯宫九襄名动天下,算无遗策,而他尚有掌观纹秘术,测人福祸生死百无一失。而就是宫九爷清清楚楚地说过,自己这只右掌掌纹,须、诺、绝、然、伐、襄、商、羽、凌九宫平顺,无功无过,将来必可成一位抱守田亩的村夫,终老于林耕,岁数大概能活到九十多。
念头霍地一闪,远避世间纷争的村夫,算不算是大丈夫,还是不是必有、决断、取舍。
两个哥哥和丑虎叔的命,和千多头胡羊野鹿的命相比,这似乎根本无从谈决断取舍,而只能是一个必然。这千多头活生生野畜的命数是不是早就注定要被牺牲?就像自己被说是命定村夫?
是不是真的必然?
寇歌的左拳紧紧地握着。在拳中,藏着他那张平顺如水、连一丝一毫纹路都没有的掌心,那是连文侯宫九襄都闻所未闻、看不懂说不清的掌观异象。
不过,无论如何,兄弟几个所面临黑鸦的压力是被分担了无数倍。千头彰鹿胡羊四处奔逃,铁羽黑鸦也被引得四散,现在,抬起头来居然可以透过黑鸦的缝隙看得见天空了。
丑虎仍旧沉沉昏厥,兄弟三人轮流背着丑虎,持几支火把,一路驱散零散袭击的小群黑鸦。向林外方向走出三五里后,忽然一场骤发的冬雨袭来,幸好,此时几个人已经远离了大群黑鸦。更加幸亏这场突然袭来的大雨,兄弟几个放的那把火才没有真的将这彰胡林尽数烧成灰烬。
冬雨阴冷刺骨,丑虎被雨水相激也从昏厥中苏醒,只是他依然昏昏沉沉手足酸软无力,这场病来得确实怪异而骤烈。在他身上肌肤,已经浮现出大块的青斑紫块,正是最近在末吾关军民中时有发生的无名疫病的症状。
等找到林外马匹,又扶助着丑虎回到末吾关,已经是这天的傍晚。
丑虎强撑着将探来的戎武军情和路遇黑鸦的情形报予武侯后,被送回营帐休养,只是几个军医轮番来看,都说不出丑虎病症到到底该如何诊治,只是说和末吾关里最近常见的无名疫病十分相似,只是相比之下猛烈得多。好在,丑虎的病虽猛,但他身子骨素来强壮,现在脉息也依旧博大雄壮,想来牵涉不到什么安危,寇歌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当然,兄弟几个免不了端水喂粥细心照料丑虎,而丑虎更免不了强打精神故作无碍胡乱说些玩笑话。
等一切都安顿好了,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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