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噪声一直不绝于耳,足足有大半个时辰,大片的鸦群才尽数飞过这边林头。
一片寒潭之上,无数枯枝残叶夹杂着大片的散落黑色羽毛在水面上忽悠悠荡个不停。呼啦啦几声水响,三兄弟的头从寒潭水中忽地冒了出来。
寇歌刚刚冒出水面,就吐出口中含着的竹管,扯着四哥寇常轩哇哇大叫。
“四哥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刚才明明都轮到我透气了,竹管不给我!”
寇常轩甩着湿淋淋的头发,咳个不停,过了有一回他才喘过气来,“这你可错怪我了,刚才管子上落了一只黑鸦,我可不敢乱动。”
“那它咋没对着管子拉一泡鸟屎!”寇歌悻悻答道,“是不是啊九哥?”
九哥寇凌空随口哼了一声,脸上表情却死板严肃,周围望了一大圈,他才开口说道,“这周围都是树木,又没竹林,水边又咋会这么巧摆根竹管?”
“是什么人留在这儿的吧?”寇常轩兜着水向岸边缓缓游去。
寇歌的笑意浮上了脸,“肯定是丑虎叔!我听他讲过怎么在水中藏匿隐踪!”
“那丑虎现在在哪?”九哥寇凌空个子高大,游了一段后他的脚已经可以踩到水底。站直了身子,寇凌空眉头皱得更紧了,抬起头,他更加仔细地巡视着寒潭的四周。
这一场祸避得极险。
刚才,寇歌在树顶发现铺天盖地的铁羽黑鸦飞来,匆忙间三兄弟寻觅隐身场所,就找到了这一大片林中水塘。水塘边一块显眼大石头上,恰巧就明晃晃摆着这么一根透气竹管,三个人潜在水中轮流用竹管透气,总算是躲过了这大群黑鸦的侵袭。
刚才匆忙,没有来得及细看周围环境。三人上岸,一边拧干身上湿衣,一边细查周遭。
这附近,林木略显稀疏,西侧一岭陡岩,山岩上有涧水流下,积成这汪寒潭。现在已经是初冬,此处是大衍山地势偏低所在,要到深冬池水才会结一层薄冰。这个季节落雨不多,山水已经不旺,所以这寒潭积水也浅窄,方圆不过十几丈。
向四方细细察看,山岩凝而林木谧,丝毫不见人迹。鸦群虽然已经远去,但残留的恶臭刺鼻,余威似乎仍在,哥三个回想起刚才无数铁羽黑鸦从潭上席卷而过,鸦啼刺耳,鼓翅之风将周围树木的枝叶纷纷卷下,又激荡潭水翻滚起波,依旧心有余悸。
大衍山大致处在南北方的交界处,气候相对温和,所以虽近冬季林中的深潭也并未结冰,但是水温仍旧极冷。寇常轩解下腰盘皮酒囊,哥三个每人灌了几口烈酒,这才压住身上寒战。
“你能认得准这是丑虎留下的?”四哥寇常轩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竹管,递给寇歌,
“没错,丑虎叔跟我讲过,他削的竹管都是一端整齐,嘴里含着方便,而另一端参差不齐,就像是自然折断的一样,不容易被敌人识破。”
寇常轩点头,“刚才我拾起竹管时候匆忙一窥,管子外面是都干了,可着地的地方和管内,还都有半干的水迹。估摸着,大半天的时间?约是昨天下午时分。”
略略寻思,他又说,“刚才在潭边石头上,这竹管被摆在极显眼位置,不像是被随手丢弃。丑虎一向谨慎心细,又爱为别人打算,或许这管子就是他为了后来者躲避黑鸦预备的。”
听到这里,九哥寇凌空接口说,“既然丑虎离开得从容,他自然有把握应付这黑鸦群。只是,现在天已经大亮,丑虎隐藏行踪的最佳时候已过,无论可否刺探到戎武军情,他也都该往回了。”
“是不是被什么麻烦缠住了?”话到此处,寇凌空住了口,看神色倒像有点忧心忡忡。
“咱仨分头去寻寻。”四哥寇常轩望望天色,“有情况发讯息,你们懂的。”
嘿嘿一声,寇歌挑眉而笑,眉宇间一大片灿烂,“丑虎叔的本事我知道,我还没见过啥情况他应付不来!不过呢,咱哥仨来迎他,他得了面子一定开心得要命!”
嘴里虽然说得热闹,可寇歌实际上还是颇惦念这个照料了他十来年的丑虎大叔。兄弟三个约好了遇到紧急情况的暗号,一个往东北,一个朝正北,寇歌则向西北方,分头去丑虎踪迹。
寇常轩多智善应变,寇凌空刚毅有勇武,他们两个都出生入死过不知多少次,反倒是对没见过多少大场面的十三弟寇歌有些放心不下。分开之际,各有叮嘱,而寇歌嘻嘻哈哈的,不等听完就撒腿窜进密林。
进林中不远,寇歌脚步放缓,心中回想丑虎传授过的野外潜行追踪之术,细细辨别林中的细微踪迹。走了约有两里,除了比之前明显多得多的野兽踪迹之外,寇歌只发现了几处似乎是西陵军斥候留下的踪迹。
望望心念一转。
这一大面山岩甚陡,石壁上光秃秃的有若横切。仰头望,山岩约有十几丈高,岩顶密密的长满了野树山藤。
受丑虎传授熏染多年,这种岩壁根本难不倒寇歌,借着几条勉强能挂指尖的石缝、几根老树从石壁上露出的根须,偶尔再顺着垂下的枯藤爬一会,只一忽的功夫,寇歌就攀上了崖顶。
四面嘹望,朝南和朝东都是大片静谧的树林,北面,偶尔可见几小团黑鸦群从林中冒起又落下,朝西,是崖顶的老树枯藤,望不到很远。
向西略走一段,忽然别有洞天。
就在寇歌脚下,赫然是一条十丈来宽数百丈长的深沟,深沟上方被密密匝匝的树枝和树藤遮挡着。
将枯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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