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乘车就往回返。半路上,彭长宜又接到了褚小强的电话,说在峡谷里,又发现一具被洪水冲出来的尸体,腐烂程度和河滩上的一样。
如此说来就是七具尸体了!是不是还有?谁也不知道,彭长宜嘱咐他发动现场群众,扩大面积搜索一下,看还有没有。
七具尸体,七个曾经鲜活的生命!
彭长宜不能想下去了,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刚挂了褚小强的电话,他又接到了邹子介的电话,邹子介是询问三源受灾情况的,并且问了问他的几个玉米品种的表现情况。
彭长宜说:“这个我还没顾上,等我给你看看再告诉你。”
今年,三源龙泉乡种了邹子介的糯玉米,而且面积比以往大,眼下,正是糯玉米上市季节,这些鲜食玉米,被贩运到北京和周边城市,销路很好,龙泉乡也正在筹划上马深加工项目。
放下电话,彭长宜让小庞给赵丰打电话,询问邹子介玉米品种情况,赵丰一听他们在路上,就让他们到上次视察的那家农家乐饭店来,他在那里等他们。
彭长宜马不停蹄地转了一天,夜里很晚才坐着老顾的车回海后基地。
老顾驾着车,稳稳地匀速前进着,他们俩谁也不说话。他们来到三源后,几乎天天都是这么晚回住处,山村的夜晚,已经熟悉了这辆白色的越野车,就连低垂在天边的那轮弯月,都在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彭长宜降下车窗,自从来到三源后他感觉到,这里的月亮离地面很近,好像触手可及。
由于连续大雨,使低洼处有了明显的积水,青蛙叫个不停。山里的夜间有些凉,老顾说:“关上车窗吧,有点凉。”
彭长宜就升上车窗,靠在后背上,闭上了眼睛。
当他们快要行驶到通往后山公路的路口时,老顾就发现旁边停着一辆警车,没有开灯,敞着车门,一个姑娘弯着腰在路边呕吐,一个小伙子站在旁边看着她。
老顾给了一下远光,说道:“县长,你看。”同时,就放慢了车速。
彭长宜立刻睁开眼,扒着前面座椅的靠背往前看,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看见警车旁边站着褚小强,那个正在呕吐的姑娘身影也很熟,但她此时正弯着腰,没有看清。
看着前面的褚小强和那个呕吐的女孩,老顾说:“停车吗?”
彭长宜说:“停。”
就在老顾刚才给了一下远光后,褚小强就机警地注视着这辆车,下意识地就把手伸进了车里,显然,是在做自卫的准备。
老顾灭了车灯,褚小强认出是彭长宜的车后,才缩回了手。
彭长宜下了车,走了过来,褚小强叫了一声:“彭县长,是您啊。”
听他叫彭县长,那个弯腰呕吐的女孩子才抬起头,借着月色,彭长宜看出是小窦。
小窦放了暑假后又回到了云中小学来当志愿者了,她回来后,曾经给彭长宜打过电话。
小窦和褚小强认识,这彭长宜不奇怪,在省城的时候,还是他给他们牵的线,让褚小强去找小窦,跟工头了解情况的。如今看到他们俩在一起,他就明白了他们已经很熟悉了,于是就笑着说道:“小强,小窦,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褚小强尴尬地说:“她吐个没完没了的,您车上有水吗?”
老顾说:“有。”说着,就回车拿出两瓶水,递给了褚小强。
褚小强先拧开一瓶递给了小窦,小窦忙着喝了一口漱着嘴,然后吐了出来,反反复复地漱了好几次,这才直起腰,摸着胸脯说道:“哎呀,我的天神啊,恶心死我了!县长,亏得您来了,这人,让我跟他出门,连瓶水都不知道带。”
褚小强赶忙申辩道:“我不是说了到城里就买水吗?谁知道你没完没了的吐啊?”
彭长宜笑了,觉出他们俩有事,就说道:“不舒服吗?”
褚小强刚要说话,小窦说:“是,是他那个……”小窦用手指了指车里,话没有说完,就又吐开了。
彭长宜笑了,往车里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褚小强小声地说道:“是这样,我上午在现场采集的样本,想连夜送到省里去鉴定,要是不告诉她就好了,结果一告诉她,她回头看了一眼就吐了,我就赶紧停车。走了这么一截路,她都吐了两次了。”
彭长宜明白了,肯定是小窦想到那些样本是从死人身上采集下来的,既胆小又恶心,白天看到那些腐烂的死尸,自己都反胃,何况是一个小姑娘呢?就说道:“有味儿吗?”
哪知,他这话一出来,小窦立马又呕吐了起来,但是很明显,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可能是胃里早已经吐干净了。
彭长宜不明白褚小强为什么让小窦跟着,就说道:“女孩子知道这些肯定会恶心,你不告诉她就好了。”
褚小强委屈地说:“我不告诉她真实情况,她也不跟我来,我也请不动她呀,这深更半夜的,她还以为我要把她拐卖了呢?”
彭长宜问褚小强:“干嘛让她跟你去?”
褚小强看着彭长宜,说:“您不知道吗?她父亲在省厅,我带着她好使。”
彭长宜明白了,省厅的确有一名姓窦的领导,他不由吃惊地说道:“窦政委?”
褚小强点点头,说:“是的,您不知道?”
这时,小窦直起腰,擦了一下嘴,说道:“我还没有机会向彭县长汇报呢?都是你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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