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他不再关心事件的详细过程,而是问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温庆轩:“温部长,您怎么看这次事件?”
哪知,一路上都很少说话的市宣传部部长温庆轩,此时听彭长宜问他,却出乎意料地说:“彭市长,我不瞒您说,我昨天就写好辞职信了,本来我今天上午已经交给国庆书记了,但是国庆书记说我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如果非要辞职,也要等完成这次强拆任务后再提出辞职,常委会上定的事,不容更改,更不许有人当逃兵!就这样,我就没交这封辞职信,果不其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的声音跟大,而且很激动。
彭长宜一听,就是一愣:“哦?您,真的想辞职?”
“当然了,您看,辞职信就在口袋里揣着呢,他不收,我就又揣了回来。”温庆轩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封辞职信,递给彭长宜。
彭长宜没有接过来看,他说:“我不看,也不管,那是上一篇的事,今天晚上我回来了,就从今天晚上往后翻篇,我在一天,您就别想辞职,除非上级来调令,调您到别处高就,那我就拦不住了,否则,您就是说出大天这职也辞不了。”
温庆轩叹了一口气,口气有些缓和下来,说道:“彭市长啊,我还真不是见着您说好话,在来医院的路上,我就跟老吕说,我说,我要是昨天晚上知道长宜回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我都不会写辞职信。”
彭长宜笑了,说:“这就对了。”
温庆轩说:“我不是抬举您,我说,彭市长在亢州当书记的时候,遇到不同意见的时候,能跟他交流,也能把问题谈开,但是跟国庆书记就不一样了,我不是背着国庆书记说他的不是,我对事不对人,你一旦有不同的意见,就很难跟他沟通,他在征求你意见的时候,也是非常虚心、非常真诚的,但是你只要提出不同意见,甚至有时不等你把话说完,他就打断了你,说:这事已经定了,就那么地吧。好几次都是这样的态度,老吕应该也有体会。他根本听不得不同意见,那种行事作风,特别像当年的钟鸣义。一次两次行,次数多了,他就是再怎么征求我的意见,我也不提了,你提了也没用,提等于不提,还惹他不高兴。但这次强拆可是例外,我昨天晚上在会上就提出了不同意见,以前我也都是坚持自己的意见的,这个您不信的话问老吕,市委办都是有会议记录的,您可以去查。”
彭长宜笑了,他说:“您的话我没有理由不相信。”
温庆轩说:“我就是不明白,我们已经在类似的问题上栽过一次大跟头了,在全省都出了名,为什么就不能吸取血的教训?非要跟老百姓硬碰硬!当然了,硬碰的最终结果肯定是政府胜利,因为谁惹得起你政府啊?但是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哪,你把他逼急了,逼到了死胡同,他能不采取极端手段吗?”
温庆轩停顿了一下,在看彭长宜的反应。
听到这里,彭长宜说道:“您说下去。”
温庆轩继续说:“我在会上就说过,而且私下也跟国庆书记和刘星市长交换过意见,但是没用,没人听你的!”
他显得情绪很激动。
一直以来,彭长宜对樊文良选拔上来的这个宣传部长很尊重,温庆轩这个人也的确让人尊重,为官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投机钻营过,更没有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过什么利益,人本分老实,是亢州上上下下公认的学者型的干部,才华出众,也是省里有名的基层理论工作者。
他继续说道:“我今天说的这话,真的不是事后诸葛,我的的确确在私下里做过工作,但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因为你的话,不但没有人肯听,而且还被认为是危言耸听!我早上去找国庆递交辞职报告的时候,你们猜刘星市长说我什么?”
车里的人都不说话,在认真听他。
“他居然说,说我在会上的言论是妖言惑众,是动摇军心,还说之所以那些乡民这么强横,是有人在背后支持他们跟政府作对,一言以蔽之,我就是罪魁祸首!就是坏拐子,就是扇阴风点鬼火的人!”
说到这里,温庆轩情绪更加激动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看着这个昔日的老实人生这么大的气,彭长宜感到了欣慰,最起码在亢州班子中,还有敢于说真话的人。
吕华这时说道:“这个我可以证明,庆轩部长说的的确是实情,他几次在班子会上提出过自己不同的建议,也私下跟我交流过。”
“唉——”温庆轩叹了一口气,说到:“这是今天长宜市长回来了,如果他不回来,我这一肚子话准备烂在肚里,不管怎么样,你并没有阻止流血事件发生,说出大天来你从前说的话也是放屁!我也可能是书生气太足,我记得关于这个问题,以前小舒在这里挂职的时候,我们一同去牛官屯搞调研,就曾经探讨过这个问题。”
舒晴在挂职期间,跟温庆轩有过接触,她很佩服他的理论天赋和对各项政策在基层的解读,听温庆轩这样说,就问道:“温局长,我冒昧地问一下,这项工作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这一年的时间内,始终就没跟老百姓谈妥这事吗?”
“谈什么?怎么谈?我不是向着老百姓说话,怎么谈他也是不平等条约!甚至是欺辱条约,欺骗条约!跟老百姓玩文字游戏,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羞羞答答,大凡有这类事件的发生,都是不透明、不清白,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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