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天山采药途漫漫。
没有妖丹护体,我只能死耗修为内力,徒步穿越荆棘险丛,踏上北岸莽莽的黄沙腹地。
不曾想,却意外遭遇雪上加霜的困境。
沙尘暴刮卷起漫天狂沙,我步履维艰地彻底迷了路。
干涸冒烟的滋味,从生涩的喉咙间,寸寸蔓延至血腥裂缝的唇边。
凭着心中信念,继续徒步百余里地后,视线内终于出现灵气氤氲的天山廓影。
可当我正准备一鼓作气继续前行时,一股更猛烈的沙尘暴席卷而来。
精疲力尽的我,闭上眼听天由命,四肢乏力机械地逆风前行。可是身子摇摇晃晃两下后,我瞳孔涣散地晕厥在沙坑里。
眼皮耷拉着渴望阖上歇息,我心里却十分清醒,大概这一歇,就会醒不过来。
我的意志开始与我的眼皮激烈交战。
这时,一个体型巨大的黑影,张开翅膀,在半空盘旋一圈后,飞落在我身边。
我隐隐约约觉得,那是一只鸟,它站在我旁边,在我身上不停地用爪子刨啊刨。
我意识混乱地低声喃语着,“……我不想……曝尸荒漠……麻烦帮我……刨个合身的坑……谢……”
“它是把你刨出坑,不是埋你,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朦朦胧胧间,我意识到那只鸟有主人。
我被拉出坑后,鸟的主人紧紧伤感地地把我斜揽在怀里,“看你这副狼狈的样子,我好心疼。留在荒戟做妖后不好吗,怎么这么傻,非要让自己受这些罪。”
身体的极度缺水,令我大脑凝固得像粘连的泥块般失去运转能力,我死攥着自己心底的倔强不肯放,一遍遍倾诉着自己的想法,“……舜璟……你怜悯苍生……我便豁命替你守护红尘……”
“唉……”
我混沌地听见,一声遥远仿若天际的无奈叹息。
一股甘洌的清泉被人用水壶,灌入我口腔内。顿时,一股神清气爽,顺着我的血液筋络,疏通我的大脑和四肢。
我酿足精神后,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天山蓊郁的七尺粗树茂下。
一个银亮盔甲的魁梧男子,盘坐在树旁,静静守护着我。
我激灵清醒,坐起身,诧问:“敖将军,是你救了我?”
敖烈敛起担忧的神色,温柔地欣然笑了笑:“妖后,你没事就好。”
“敖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天山蕴含强大灵力,助长修为的灵药也很多。所以,我这几个月都在这里闭关修炼。”
我纳闷不解:“你的修为够高了,还辛苦修来炼去做什么。”
“九尾妖后不在,你也不在。受玄天门重创,荒戟山万妖凋零,我只能凭一己之力,替你们守住妖界山河。所以,我必须加快修炼。”
敖烈忠挚一语,让我愧疚得低眉垂睫,只得肺腑一句:“敖将军,谢谢你。”
“妖后言重了。不过,你来这做什么?”
“烟波红尘众数感染死神之蛊,我来天山采药,遇到沙尘暴,差点葬身黄沙之下。敖将军,我记得对你说过很多谢谢。可是,还得再说一次,谢谢你,救了我。”
敖烈依旧眸光温柔,保持笑容望着我。
“不用谢。虽然人与妖之间,没有好的关联。但是,既然你想救,我陪你去采药,然后我再和乌鹫鸟一起送你回烟波红尘吧。”
我亦回笑,眉眼绽光,万分感激道:“谢谢。”
“哪怕只是谢谢,我也希望自己能听到一辈子。”
敖烈稳重的低声一句,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却又被我听了个模模糊糊。
我震了震,抬起惊讶的目光。
敖烈琥珀色眸子,迅速将淡淡的伤感收敛干净,另外还我温柔的一句:“我在说,不用谢。走吧,采药。”
在敖烈的帮助下,采药变成极为简单的事。
最后,乌鹫鸟载着我和敖烈,以及满后背的灵药,以振翅疾飞的速度,将我送回烟波红尘。
站在姻缘河畔,我看见整座烟波红尘,全被清虚观的道士围禁起来。
城门紧闭,只许进,不许出。
“里面是不是很危险?我陪你进去吧,兴许还能帮到你。”敖烈望着眼前形势,不禁担忧道。
想着舜璟的伤,我亦忧心如缚:“看来还没找到宿主,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敖将军,你进去也帮不了我什么,若不然,替我到郊外寻一寻念儿吧。自出事那晚,就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念儿?我去天山修炼前,交由赤缨带他修炼。他怎么来这里了?”
“大概赤缨为他好 ,所以管教得严厉些。小孩子不懂事,所以偷偷溜下山来找我了。你若找到他,还是带他回荒戟吧,毕竟烟波红尘不适合他。”
“念儿很乖,许是赤缨话说得重。”敖烈的脸色变得略微难堪,转而承诺道:“这次回去,我会带上念儿一起去天山修炼。放心吧。”
“嗯。敖将军,念儿交给你,我恨放心。我得带药进去了,来日再见。”
“再见,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抱上满怀的灵药,转身走进烟波红尘的城门。
守门的小道士,知道我是前来护送灵药,并未多加阻拦,便允我入内。
昔日繁华热闹的烟波红尘,街道巷口冷清得不见半个人影,只能听见阵阵惨嚎声
好不容易逮几个巡逻的道士,一打探才知道,玄天门遭遇危机,清虚观出手相助救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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