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冷笑,一手扯下锦带,“要是跟他计较我就成了小器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一叹了口气,“年少时的朋友,本就少;他什么都忘了,不值得你去恨,去记着过往种种。”
屏风后已经备好的浴桶热气蒸腾,景渊解下外袍和中衣走到屏风后,阿一不依不饶地跟过去,看着他的身子没入浴桶,水汽蒸腾中白皙紧绷的肌理让她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她又走近了两步,先他一步拿过桶边的巾布湿了水给他擦着背,景渊伸出手示意她把巾布给他,她扁了扁嘴,很委屈地喊了一声:“夫君——”说着俯下身子把脸靠在他肩上,磨蹭着他的鬓发,双臂不管不顾地从他腋下穿过紧紧地抱着他,埋怨道:“我一生下来就无父无母,除了师傅和阿云外,下山化缘时能少看别人一个白眼都已经很难,你知道吗?常常在下大雪天寒地冻的时候被人拒之门外,更不要说给予热腾腾的包子了……书上不是说什么‘一饭之恩’吗?有好几回在我饿得厉害时都是阿逵哥偷偷拿家中的饭食与我,为此没少遭打的。要是那时候我饿死了,还怎能等到在兰陵与你遇见?”
“当初他在兰陵陪我回飞来峰寻师傅和阿云,若是我心里有他,断不会回兰陵见你。那时已经背弃他一回,再后来……虽说他手段不对,可若非因我也不会丢了一条手臂……于义,我不欠他;可于情,我无法还他。”
“其实还是怪你,你为什么不是第一眼就爱上我呢?这样多好,就不会再有后来的起伏曲折了……”
“那你的第一眼呢?可曾爱上我了?”
阿一愣了愣,想起几年前见到他的那一夜,那一眼,心跳得像打落了一斛珍珠,铮铮琮琮地落了一地,不知何从捡起。
后脑忽然被湿漉漉的手按住、扳过,景渊转头,阿一被猝不及防地吻住,温柔而细腻地辗转,唇齿间带着淡淡的酒气,阿一还没回过神来,景渊便已经拉开她的衣带,外衫松脱在地,她浅呼一声,他把她整个人拽进了宽大的浴桶之中。水声响起,她扑腾了一下,惊魂未定地抱着景渊的脖子喘着气嗔道:“你这是怎么了?”
景渊抱紧她把她压到桶壁上,迷离的桃花目在她脸上流连,掠开她额边一绺发丝,哑着声音道:“真后悔让你认字,教你开窍,如今懂得违逆和饶舌……先是一个阿逵,又来一个司马弘,反反复复地纠缠,你告诉我,你要让我惴惴到何时,嗯?”
额头抵住她的,鼻尖擦过她的鼻翼,惩罚地在她嘴角一咬,鼻息热热地萦绕着她,阿一脸色绯红,听得他刚才那话,不由得轻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他问,该死的小尼姑,这样旖旎的环境下都能走神,真是道行高深。
她没有听出他已经有点呼吸不稳,绕在他脖子上的双手又圈紧了一些,低声笑道:“原来,你也会这样患得患失啊……”心里甜得浓腻,有如花开烂漫。
“是谁说,爱着别人的人,一颗心卑微有如泥尘?”本来幽远清凉的目光此时蒙上了一层暗淡的潮红,他的手指在她后颈摩挲着,不经意把她兜衣的绳结弄散了,热水漫到阿一胸口,兜衣紧贴着身子玲珑浮凸惹人遐思连篇而她尚不自知,景渊的头再俯下一点,在她耳边说道:“最后一次,我答应你饶过他,可是,你也答应我,把人送走,各归各位,嗯?”
最后那个温软的尾音热得阿一仿佛要融掉一般,下巴被景渊捏起,她一下子被景渊灼热的视线锁住了双眸,终于身体里血液中那股逐渐升腾的热腾到了脸上去,景渊光裸而白皙的肌理在昏黄的灯影下说不出的魅惑,他的手滑落至她腰间,把湿漉漉的兜衣轻而易举地抽走。
勒紧了她柔弱无骨的腰肢,他霸道地低下头,开始了他的饕餮盛宴。
把阿逵送回广陵飞来峰下那天,阿一在渡口一直看着船开得很远很远,直到见不到为止。阿逵不记得她了,怯怯地看着她对她一口一句“夫人”,左手挽着包袱,右臂空荡荡的,上了船站在船头就连挥手告别也不能,只是带着一点点疑惑,感激地注视着她。
她给他置了良田,另买了宅子和两名家仆,让景勉送他回去见他娘亲福婶。
他的世界从此再没有她的存在,包括回忆。
这是她能为阿逵做的。
正如司马弘能为她做的,解开她的心结,了无牵挂地离开。
“女人,该走了!”身旁的景渊轻声提醒她道。
不用看也知道景渊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开始乌云密布,她笑了笑应了一声,挽过他的手臂,走入融融落日余晖中。
三日之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阿云一手挽着个小小的包袱,一手拖着司马念,站在金粟园的门口,正午时分,日头正毒辣,她穿着一身粗布衣,白皙细腻的脸被晒得发红,额上是密密的汗珠。她还没出声,司马念便已经大声开口喊道:“阿一姨娘,你快出来——”
阿一匆忙来迎,阿云一见到她便微微红了眼眶,反而是司马念飞扑到阿一怀里,直嚷嚷道:“阿一姨娘,我们来投奔你了!父王他欺负阿云,阿云要走,我也跟着她来了……”
阿一听了有些愕然,走到阿云面前拿过她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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