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袁珝进加封礼,敕封恒亲王,与许氏联姻。因许家是熟人,袁珝此次娶妃,礼部办来十分顺畅,少了去年诸多细枝末节之事,婚期定在四月初五。
不过转眼,袁珝二度大婚,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虽泰王薨逝不足一年,一切从简,但王府排场依旧比首次要大上许多,人头攒动济济一堂,连那些平日没来往,或没资格入席的也皆送了礼来,礼品摆在库房堆积如山来不及整理。皇帝也携贞嫔驾临王府,虽不过稍坐已是圣宠。席中人皆道袁珝被立为太子指日可待,话就说的格外吉祥,酒就敬得格外殷勤了。
袁珝一一受之、皆满杯饮尽。好友曾弘文等看他喝得已显醉态,急忙帮他挡驾道:“你们要献殷情来日方长,灌醉了新郎官他待会儿还怎么洞房?”又招郭行近前来将袁珝搀扶住,嘴里埋怨道,“去年娶亲时,怎么劝你都不肯多喝。今儿个怎么就这么痛快,想来那些人是你好友,我们却都不是,因此总是搪塞我们,不肯喝我们的酒。”
许令冲道:“你少聒噪了,快让珝兄入内喝了醒酒汤来。”
下人连忙将袁珝扶住,正要入内,忽听堂中有人道:“我来迟了,还未恭喜王爷大婚!”声音格外熟悉,袁珝忙转身来看,佳人侍立,朝思暮想,恍若梦中。
那人随手在身边桌上拿了酒杯,倒满了酒,举杯道:“王爷大喜。别人的酒不喝也罢,我这杯酒王爷也不给面子么?”
袁珝定定地看着她,喃喃地叫了一声:“阿雨。”
许令冲急忙向众人道:“此乃王爷与我外游时结识的余少侠。”又向陆雨道,“今日王爷大婚,没想到余少侠会前来祝贺,实在叫人惊喜。”
陆雨见袁珝不说话,方才到家时看到门上匾额已换,入门又是另一番景象,不免心生悲凉,道:“在下恭喜恒亲王和王妃白首偕老早生贵子。”说完一仰头将酒喝下,扔了杯子转身就走。
袁珝踉跄着要追,被曾弘文和许令冲扶住。曾弘文抱怨道:“这少年来去皆不打招呼好没礼貌,你追他作甚?”陆雨长发束起,一身短打,余人皆以为是个江湖少年,曾弘文自是也没有认出来。许令冲瞪他一眼,道:“别废话,照顾好珝兄。”又拍拍袁珝肩膀,也出了大厅。
紧走几步,灯影煌煌之下,只见陆雨行在前头,他心中焦急,却又不敢追上前去,只放慢了脚步默默跟在后面。
陆雨在覆雨庄养伤,忽然听闻袁珝另娶,起初还不信。日夜兼程到时,却眼见这热闹景象,心中伤悲无法言说,喝下的酒好似变成钢针利剑,直扎她的心口。她勉强行到仪门处,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却是血腥夹杂着酒味。一时心灰意冷,倾身就倒,许令冲见状,急忙上前扶住。门外又撞进来一人,焦急唤道:“阿雨,你怎样?”陆雨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哥哥。”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许令冲将她抱起,对来人道:“你是阿雨兄长?跟我来。”原来陆云照劝不下妹妹,又不放心她只身上路也跟着上京。
许令冲将陆雨抱至袁珝书房,请了大夫来看。大夫看过离去,他才去厅上找袁珝。只见灯火通明的大厅内,客人已经散去,只有袁珝一人坐在厅上,故自发呆。他进门默默陪在一旁,好半天才听袁珝哑着嗓子问:“阿雨怎样?”
许令冲摇摇头,半晌方道,“令荃是我妹妹,我既承望你待她好,又不承望你待她好。”
他忽然停下,袁珝抬头看他,许令冲撇开头去笑道:“瞧我可不是喝醉了,胡言乱语。”话虽如此,手上却依然拿了酒杯一饮而尽,酒入愁肠,心内真是百味杂陈。怕又说些不得当的话,遂起身来道:“时候不早,大家都散了,我也该告辞了。”
袁珝也立起身来相送,许令冲摆手制止,道:“阿珝,我们这样大家的人,自出生就似被人丢入棋盘的棋子。你,别怨令荃。”
袁珝道:“令冲兄说的什么话?令妹既然嫁了我,便是我王府之人,我自,敬重她。”
许令冲点了点头,不再有言,告辞回家。
袁珝在大厅独坐半宿,酒已大醒,走入书房来看陆雨。只见陆云照守在床前,见他进来也不言语。袁珝讪讪,望见陆雨面色,睡中脸上仍带泪痕,又是心痛又是内疚。对陆云照道:“兄长一路奔波,阿雨有我照看,你先去休息吧。”
陆云照心中愤恨,冷冷道:“我将阿雨交托给你,你将她照看成这个样子。”
袁珝无言以答,只觉羞愧。陆云照又道:“你如今府里另有王妃。等阿雨醒了,我会问她,如果愿意跟我回覆雨庄,我就带了她走。”言罢起身,走出房门,自有下人带他去客房。
袁珝在陆雨床边坐了一夜。第二日天明,郭行来催了几次,他才起身去换衣裳。他走时,陆雨轻轻翻了个身,睁开眼来,她知道皇家规矩,一大早,袁珝得带着新王妃入宫请安。
车轿已经等候多时,车帘掀开,许令荃端坐其中,冲他一颔首道:“王爷安。”袁珝迟疑了一下,不知如何回应,称她王妃么?那陆雨又算什么。呼她令荃么?两人似乎也没那么亲密。他只微微点了点头,坐了进去。坐定了又觉尴尬,干脆把头撇向一边,许令荃瞧他样子,也是一路无话。
皇帝上着朝,依照惯例夫妻两个先去广慈宫问安。毛嬷出来道:“太后娘娘这几日身上不大爽快。让恒亲王和王妃不必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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