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终于排除嫌疑,不过这三个男人又花了两个小时才找到部队。没有人愿意为他们指点方向,而他们探听来的一点消息全都是刻意误导。阿瑟梅很难相信这群充满敌意的家伙竟是自己的袍泽。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仅如此,这几个阴沉而多疑的后防部队,是困惑的撤退大军和进犯德军之间的唯一阻隔。有些部队(例如冷溪卫队和掷弹兵卫队)是纪律严明的近卫军团,有些部队(例如北安普顿第五营和汉普夏第二营)名气没那么响亮,专业度却毫不逊色。标准程序是在运河或河川后方深掘壕沟(通常在夜间进行),白天以大炮和机关枪阻挡德军前进,然后撤退到下一条运河或河川,重复同一套公式。
他们的效率有如机器,但是没有机器会像他们那般疲惫。深掘、战斗、后退,日复一日,永远没时间睡觉。东萨里军团第一营终于发明出一边行军一边打盹的方法。只要手挽着手,两端的人可以拖着中间的弟兄往前走,让他小睡片刻。大家轮流休息。
在佩克(q)一带,当冷溪卫队第二营的兰利中尉受命负责埃斯科河的桥梁时,连长麦克科戴尔少校命令一名军士站在一旁待命,倘若兰利试图坐下或躺下,格杀勿论。兰利的任务是在德军抵达时炸毁桥梁,麦克科戴尔向他解释:“你只要一坐下或躺下,就会立刻睡着,那是绝不允许的事。”
敌军的先遣部队通常只在十到十五分钟的路程之外。不过到了五月二十三日,绝大多数盟军部队都已设法回到法国边境。短短两周前,他们才斗志昂扬地从这里出发,朝比利时进击,迎接他们的欢呼声、鲜花和美酒都还历历在目;然而此刻,当他们仓皇撤退,穿越这片焦土的瓦砾堆时,实在无颜面对镇民的斥责眼神。
东萨里军团第一营撤回法国后,泰勒少尉受命前往里尔领取物资。里尔位于军营所在地的大后方,泰勒料想:比起他在比利时的恐怖经历,这次任务正好可以换换心情,轻松一下。但出乎意料的是,车子越接近后方,战争的喧闹声就越大。泰勒恍然大悟,德军不仅位于英国远征军的东面,也出现在南面和西面。他们实际上已被敌军包围。
戈特将军为了掩护侧翼与后方而仓促凑成的杂牌军,此刻正死命支撑:在阿拉斯南部,欠缺作战经验的二十三师面对德国隆美尔将军(erel)的坦克部队,手上连一支反坦克炮都付之阙如;在圣波勒( pol),一支机动的机器脚踏车部队正挣扎着阻挡德军第六装甲师;在斯滕贝克(que),皇家诺桑伯兰郡燧枪兵团第九营严阵以待。这是一支缺乏训练的英国本土军,“大战爆发”时,他们负责在里尔附近兴建空军基地,如今,他们被归入称为“波尔军”的临时防卫部队。他们未接到任何指令,只知道他们的指挥官突然不见了。
此时,营中唯一的正规军官比米什上尉接掌指挥任务。他设法集结士兵,在有利的地点挖掘壕沟、架好枪支,成功阻挡德军前进,争取到重要的四十八小时。
情况难得如此井井有条。服役于运兵分队的二等兵史特拉顿,就觉得自己在法国东北部到处游荡,漫无目的。一天晚上,运兵车停在圣奥默(er)镇外的树林间,突然有几名法国人冲到马路上,激动地大喊:“德国大兵!德国大兵!”(lehes!)侦察队在仓促间带回令人不安的消息,德国坦克正逐渐迫近,距离只有十分钟路程。
士兵准备好战斗,然而他们的装备只有几支博斯(boyes)反坦克步枪。这种武器面对坦克毫无用处,但是后坐力强大,据说曾导致发明者肩膀脱臼。他们收到的指示是:未听到号令之前,所有人不得开火。
紧张时刻到来,接着是隆隆作响的引擎声和脚步声,清晰可闻。声音越来越大,直到一支坦克车与摩托化步兵纵队浩浩荡荡从史特拉顿蜷伏的林间小路旁走过,简直不可思议。树丛显然掩护了卡车,因为坦克并未发现他们,而英军也从未开火来吸引注意。他们终于走了,隆隆声渐行渐远。运兵营指挥官开始研究地图,试图寻找安全的回程路线,避免另一次如此胆战心惊的经验。
部队被切断补给、迷失方向或者被完全遗忘,全都是家常便饭。平常负责操作混凝土搅拌机的工兵柯尔斯,如今被编入阿拉斯以东的麦克军。他们没有食物也没有水,因此柯尔斯与另一名上士打算趁着到奥尔希(orchies)附近修复抽水机时,想办法挤些牛奶回来。
隔天傍晚,两名士兵修好抽水机之后,决定走进奥尔希镇,毕竟他们依旧没有食物,甚至没有毛毯。而如今这地方竟然成了一座鬼城——不论百姓还是驻军,所有人全都无影无踪。
不过他们确实发现了海陆空三军合作社的供应仓。英国阿兵哥向来把三军合作社视为满足一切需求的救星,柯尔斯做梦也想不到这样的好事,工作人员全跑光了,货架上摆满了珍馐佳肴,应有尽有。
他们找来一张担架,在上面堆满香烟、威士忌、杜松子酒和两张折叠椅。柯尔斯和上士回到抽水站,为自己调制了几杯美酒,窝在椅子上睡了几天来最安稳的一觉。
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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