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一整天皆遭持续轰炸,陷入火海,只能从港口东面的海滩登船……请将所有船舰和客轮派往那里。我准备命令“猎狼犬号”前往东面海滩停靠,载人和起航。
在多佛,发电机室人员十万火急地展开行动,连忙把救援舰队从敦刻尔克转到港口以东十英里长的沙滩— —
九点零一分,“奥尔良少女号”(maid of orlea),切勿进入敦刻尔克港口,请转而停靠在玛洛海滩和米德科特(zuydcoote)之间的海岸,让部队从海滩登船……
九点二十七分,“格拉夫顿号”(grafton)及波兰驱逐舰“闪电号”(blyz),请在二十八日凌晨一点靠近拉帕讷海滩,以自己的小艇尽可能接运英国部队。这是营救他们的最后机会……
九点四十二分,“英勇号”(gallant)外加五艘驱逐舰及“加尔各答号”巡洋舰,请在敦刻尔克以东一至三英里处靠近海滩,尽可能以最快速度搭载最多数量的英国部队。这是营救他们的最后机会……
发电机室成功地在一小时内将所有执勤中的船只调往沙滩:一艘巡洋舰、九艘驱逐舰、两艘运输舰、四艘扫雷舰、四艘斯固特以及十七艘渔船——总共三十七艘船舰。
在敦刻尔克,坦纳特上校的岸勤大队开始集合零散的部队,把他们疏散到最靠近的玛洛海滩,再由理查德逊中校将他们分为三十人至五十人的小队。在大多数案例中,士兵们可怜兮兮地急于服从任何一个似乎有主见的人。“谢天谢地海军来了。”一名大兵对一等兵弗莱彻说。
大部分士兵被发现的时候,是挤在港口的掩蔽所里躲避轰炸。罗德少尉安排他的弟兄躲进一间塞满香槟和鹅肝酱的地窖,有好一段时间,美酒佳肴成了他们的主食。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们享受着美好生活。六十多个男人、两位平民女性和各式各样的流浪狗全都挤在一起。空气凝重……当一条流浪狗吃了大兵喂的鹅肝酱之后吐了起来,空气味道就更重了。
有些人耽溺于香槟,没多久,酒醉的喊叫声就跟上头传来的炸弹爆裂声和落石声混在一起。罗德偶尔冒险跑到外头寻找更好的避难所,但是所有地方都挤满了人,他只能放弃。傍晚,他听到呼喊“长官”的叫声。他爬上楼,得知皇家海军已经抵达,他必须带领弟兄前往海滩,当天晚上会有船只想办法送他们回家。
如今,所有地窖都挤不下大量拥入敦刻尔克的士兵了。有些人急切地寻找掩护,最后找到港口与城镇东边海滩之间一群古老而坚固的法国防御工事。腾出一小块空间给英国参谋官的三十二号棱堡就在这里。不过,藏匿在这块区域的法军不愿意跟新来的访客分享。
一群惊慌失措、群龙无首的脱队英军并不打算掉头,他们虽然没有领袖,却握有来复枪。二十七日晚上,他们挥舞着枪支逼近三十二号棱堡,要求开门让他们进去。两名英国皇家海军军官手无寸铁地走出来跟他们谈判。当坦纳特的一支岸勤小队抵达时,形势依旧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岸勤人员立刻恢复现场秩序,化解这场危机。
岸勤队队员一等兵尼克松后来回忆,任何人几乎只要露出一点点坚定的权威,就能让士兵们迅速臣服。“一个带着刺刀的大嗓门双徽章水兵,在这些家伙面前竟然有那么大的威力,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坦纳特上校首次以海军资深军官的身份巡视海滩时,亲自对好几群紧张不安的士兵喊话,他要求他们保持冷静,并且尽可能找到掩护。他保证会有许多船只前来,所有人都能安全返回英国。
他总能成功安抚士兵,一方面是因为一般英国大兵都对皇家海军抱持盲目的信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坦纳特颇有长官的威严与架势。由于现代军人的服装已无阶级之分,军官即便在场也很难认得出来,不过坦纳特的身份却不容置疑,他穿着剪裁合度的蓝色海军制服,配有铜扣和四条金色的横杠,全身上下自然流露着权威。
而且,坦纳特身上还有一项额外的点缀。他的信号官艾伍德中校在三十二号棱堡吃点心的时候,拿香烟盒的银箔纸剪出代表海军资深军官的“s–n–o”三个字母,用浓稠的豆泥沾在上校的钢盔上。
遗憾的是,再强的纪律也改变不了敦刻尔克的统计数字。从海滩上撤离,能够接运的人数实在太少了。坦纳特估计,如果使用码头,接运的速度可以提高五倍到六倍。然而,只要看一眼烈焰遮天的敦刻尔克海岸,就知道完全不可能使用码头。
不过他注意到一桩怪事。德国空军虽然猛烈轰炸港口和码头,却完全忽略构成敦刻尔克港入口的两道长长的防波堤。这两道防波堤就像两条防护手臂,从东西两面伸向彼此,中间只留可供一艘船只通行的开口。东边的防波堤特别吸引坦纳特注意。这条以混凝土桩铺上木头步道的防波堤,往海上延伸一千四百码左右。如果船只能沿着防波堤侧边停靠,将大大提高撤离行动的速度。
一个很大的缺点是:建造防波堤的时候,根本没打算把它当成码头使用。当船只被汹涌的浪潮(最高可达sān_jí风浪)扑打上来,脆弱的木板堤岸能承受这样的重击吗?几个地方有木桩,不过那原本只是为了港口工作艇的不时之需所设的。大型船只套绳索的时候,能够不把这些木桩撞松吗?步道只有十英尺宽,几乎不够供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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