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她亲眼瞧了几回,却是个老实的,更是有一回瞧见了那姑娘在她爹面前哭的肝肠寸断的……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不愿意做正头太太呢?寒门妇也好过侯门妾啊。
沈芸正兀自出神,帘外小丫鬟却又来了,这一回竟是报说,“宋夫人到了。”
她正心神恍惚着,好一番寻思才想明白这宋夫人是谁。那不就是她的表妹,如今嫁给宋晗做继室的连嘉秀么。
连嘉秀进门时,是红着一双眼睛的。
沈芸瞧见了心中吃了一惊,自个儿的事情倒是抛到了脑后,忙携了表妹的手到了内室。还未细细询问,便听表妹呜咽着哭了出来。
表妹连嘉秀自小便跟她玩的好,两人虽差了五六岁,但这些年却从未断了交情。再则当年家中出事之时,舅舅家出了大力,沈芸便一直将舅舅舅母当做父母一般尊敬,这表妹,她也是当做亲妹妹一般对待。
如今见了连嘉秀这般难过,她心中便也十分心疼,迭声问了出了何事。
连嘉秀起先并未应声,只呜呜的哭着,直过了好一阵子,才止住了啼哭,这才委屈道,“还不是那宋晗……”。
沈芸闻言一愣,便蹙了眉头道,“可是纳了妾室?”
听表姐这般严肃的问道,连嘉秀倒是怔了怔,方才脸上的怒意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茫然。
她瞧着沈芸,目光中透着些迷茫,答非所问道,“表姐,我今日瞧着天气好,便整理了家中外院的书房。不当心的翻出了一个黄杨木的小匣子,我瞧着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便随手打开了。里面满满当当的是一些小药瓶,上面还写了药名。不外乎是些散风止痛的药物。我开了一个,闻了闻,便知道这些药物过了不知多少年,早散了药性。……谁想着,宋晗这会子偏偏推门进来。我正偏了头要问他这个匣子,他却一下子变了脸色。两步便冲了上来,从我手里夺了那匣子,那匣子上四角的铜皮都有些松动,把我的手都划破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开始啼哭起来。
沈芸听了,低头瞧了瞧,果然瞧见连嘉秀左手上有些红肿。倒是没有破皮,不过起了到檩子……
不过是两口子拌了嘴,竟跑到了旁人家哭诉,表妹如今也二十岁了,竟还这般小女儿心态。沈芸正想揶揄她几句,却蓦地想起自个儿家中似乎也有这样一个匣子。她忙停了嘴,仔细思忖了片刻,便想了起来。裴邵翊曾经提起过一句,说是裴玉华所赠。
这般想着,她便又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些旧事。
似乎那几年中,却有宋晗与裴玉华差点定亲之事……若不是当初寿春长公主插了一脚,如今宋晗的夫人可就是那位大姑奶奶——裴玉华了。
沈芸这才明白这件事儿不是那么简单,表妹连嘉秀倒也不是半点委屈受不得,遭了夫婿的脸色便出来哭诉。她是真的察觉出了什么。
沈芸这边正想着该如何劝慰表妹,连嘉秀却不等她开口,便问道,“表姐,宋晗他……他可是还惦记着当年那位公主府的大姑娘?!”
公主府的大姑娘?是说莫玉婵么?沈芸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当年裴宋两家并未过了明路,外人并不得知两人曾有联姻之心。倒是寿春长公主曾在寿宴之上与众夫人们提起过宋晗,这桩旧事自是未成,却不知怎的便传到了连嘉秀耳朵里。
沈芸蹙了眉问道,“你怎地这般想?”
“我怎能不这般想?”连嘉秀恨声道,“镇日里拉着一张脸,仿佛我欠了他什么,说不准,他那原配就是让他给气死的!”
“胡说!”沈芸听她这般口无遮拦,便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一下,“先头那位宋夫人乃是难产而亡,怎就是被气死的!”宋晗在六年前娶了兵部侍郎岳清的长女,三年前因难产过世,当时沈芸也曾前往吊唁……见连嘉秀别了脸兀自生着气,她只能好言劝到,“宋将军如今乃中军都督,难道还能像那些小子一般镇日里喜笑颜开的那般轻佻?他本就年轻,又身居高位,可不得端着些脸色……”
她絮絮的劝着,说着那些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连嘉秀只沉默的听着,直到她说完,才红着眼眶看了她一眼。
“表姐,这些话你也用不着劝我了。”连嘉秀嘴角扯了扯,苦笑了一下,那脸上的落寞神色哪里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能有的。“我今日来不过是心中闷了气,找你说说罢了。你这些话,母亲不知对我说过多少遍了。
你可知母亲还对我说了什么?
她说‘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家贫无孝子;万业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完人。’她说宋晗不管心里有谁,却只搁在自个儿心里,便是这一点便好过了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男人!
可是表姐!我偏不信,我不信这世上没有一个一心一意的完人!”
裴邵翊比平日早了一刻钟时候返回府中,他心里烦躁便只闷着头行到正房处这才发觉有些不对。
他自是明白晨间沈芸为何嘱咐他早归。
这阵子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或许是那日醉酒之后说了什么,惹得沈芸起了这种心思。许是因自个儿是庶出的身份,又自小瞧着周姨娘那般模样,便对妾室庶子有着莫名的抵触。沈芸提起这件事时,他自是不肯,可那日瞧着她哭的那般难受,他终是点了头。
只是已经到了这个时辰,院子里竟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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