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耀华去食堂买饭了,安歌在病房待着,看着病床上沉沉入睡的爸爸,蹙眉陷入了沉思。
安庆葆夜里睡不好,疼得直哼哼,医生增加了安眠药的剂量,白天倒是能多睡一会儿。
医生交接班之后,宁嘉熙在安全,又和她聊了一会儿,他对安庆葆的身体状况有一些担忧。
癌症病人的恢复,化疗是一个坎,由于医疗条件的限制,化疗药品对人体的伤害更大,安歌懂得这个道理,心里焦急,却又觉得无能为力。
“现在关键的还是要给他增加营养,你应该记得林医生当时嘱咐。”
安歌点头。
这个不用他说,她也懂。
营养液体也不能这样挂下去了,天天这么多瓶点滴下去,安庆葆的静脉血管都要坏了。
宁嘉熙打量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试探道:“嘉树今天回来了,要不然你和他商量商量……”
安歌默默摇了摇头,不想再给宁嘉树添麻烦了。
吴耀华有一句话倒是对的,咱们能离他们远一点是一点。
再这么纠缠不休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当初的想法。
毕竟人都有软弱的时候,也都有依赖性,要是哪天自己再去依赖宁嘉树,那简直就是重蹈覆辙了。
虽然现在的宁嘉树和她的记忆中不太一样,但是安歌心有余悸,不想再冒险了。
她抿了抿嘴唇,说:“宁医生,我知道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你能想出什么办法?”身后一声低沉的嗓音,把安歌和宁嘉熙都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宁嘉树站在他们身后,风尘仆仆,神色疲倦。
他明显瘦了不少,脸颊轻微的凹陷,肤色肤色微黑,深邃的眼睛中有淡淡的红血丝,看来是去执行强度很高的任务。
宁嘉熙蹙眉:“你不是说要晚上才能回来吗?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宁嘉树瞥了他一眼,哼笑道:“到底是坐机关文职的,连兵不厌诈都不懂,我能告诉你我回来的时间?”
宁嘉熙:“……你和我兵不厌诈有个鬼用,切。”
宁嘉树:“不是说了我的事情不要你管的吗?”
宁嘉熙:“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成你的事情了?是我的病人家属好吧,我能不管吗?”
宁嘉树:“要管也是你管病人,管病人家属算什么?假公济私吗?”
宁嘉熙:“……”这是什么逻辑,连自己的哥哥都信不过!
他啼笑皆非地摆了摆手:“得,我是管不了你的事,算我没说,你爱怎样就怎么样吧!以后什么事情都别来找我!”
说完沉下了脸,转头就走。
宁嘉树依然黑着一张脸,抿着嘴唇不作声。
安歌追着宁嘉熙的背影走了几步说:“宁医生,……谢谢你啊。”
宁嘉熙站住,回头做了个深呼吸,脸色稍缓,点了点头,又瞥了他弟弟一眼,哼了一声,“臭小子,有你报应的时候。”说完又走了。
白大褂在昏暗的走道里,衣袂翩然。
安歌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宁家人上上下下对宁嘉树真的是惯啊,从宁嘉和到宁嘉熙没一个不让着他的。
难怪他是那么个欠抽的个性,以前是,现在……也是。
“看什么看,都走了那么长时间还念念不忘呢。”宁嘉树撇着嘴唇,在一旁讥讽地说。
安歌白了他一眼。这是有病吧,你。
宁嘉树修长身体松懈下来,懒洋洋地斜靠在安全门的门框上盯着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仿佛在确认她的完好无损。
他穿着藏蓝色的水兵服,合体的军服包裹着修长高大的身体,折起的袖口露出的有力手臂,肌肉紧绷,帽檐下的眼睛又黑又亮,有星星在闪烁,仿佛会说话。
安歌的脸上莫名其妙地热了,她回避了他的眼神,转身欲走。
宁嘉树摘下帽子夹在了臂弯下,问道:“安叔的病情,我哥怎么说?”
切,刚才你哥在这儿你不问,非得把人家赶走了再问,真的是有病了。
“化疗伤身体,营养不够。”安歌简短地说。
“哦……”宁嘉树蹙眉,他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那要怎么办?吃什么管用?”
“吃……”安歌顿了一顿,“我也不知道吃什么管用,反正什么有营养就吃什么吧。”
宁嘉树点了点头。
他抻了抻自己身上的军服,大踏步的向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安歌等了一会儿,才蔫蔫地跟着他后面。
走了几步,他又回过身,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问,“我听说排练的时候出了一点点意外,你……没事吧?”
安歌挑了挑眉,“没事啊,没出意外啊。”
“哦,那就好。”他应了一声,又低低地咬牙切齿:“这个死江峰又戏弄我……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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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初冬的季节,冷空气来了,气温降了不少,草坪上的草失去了青青的颜色,变成了灰蒙蒙的昏黄。
梧桐树的枝头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树枝在冷风中摇曳着。
天空阴霾,细雨霏霏。
赭红色的跑道在操场上划出几道漂亮的弧线,两个年轻的身影在奔跑,呼出的气息变成了蓬蓬的雾气。
刘青阳边跑边喘:“你到底是说话啊,让我办啥事呢?这一大早的,还下着雨,能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这不还没到出操时间呢,就拖我出来了。”
“我听说你有个特别要好的战友是青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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