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牵着煊儿,随着王氏来到老爷子的屋中。
老爷子已经起身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显得无比的肃穆。
一身黑色滚银边绣鱼虫绸缎长衫宽松地搭在身上,面容苍老,瘦削,眼睛便像精明了许多。
他手里拿着一只鼻烟壶,只是随手拿着,鼻烟壶里什么都没有,他仿佛是要掂着一些什么东西,才能让自己的心沉淀下去。
清河进门的时候,他便抬头,午后的阳光从门口透进来,射不到他的脸,清河站在明处看他,他的面容便更有些模糊不清。
清河的眼睛却陡然地模糊了,雾气上升的速度让她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可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情商。
煊儿一溜烟地跑了进去,一把抱住老爷子的大腿,脸便磨蹭着老爷子的手背,“太公,他们都说你不想见我,我心里可难受了,以为太公不要我了。”
老爷子双手托住煊儿的脸,听了重孙子的这句话,他心里不知道多难受,刚才是闹脾气,说不见他的,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多想念着这团小糯米儿啊。
“没有,太公不知道多想见煊儿,这不,才特意让人找煊儿过来。”老爷子说着,尾音有些发颤,伸手想抱起煊儿,才觉得自己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不禁颓然地看着他,悲哀地说:“太公老了,抱不起煊儿了。”
“是煊儿吃壮了。”煊儿很懂事,他牵住老爷子的手往自己的肚子捏了一下,“太公捏捏看,煊儿如今可胖了。”
“胖点好,胖点好,胖了才好看。”老爷子一个劲地说,看不够地盯着煊儿那张脸。
清河站在门口,脚步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动,脑袋却虚浮得很,意识都仿佛飘了出去,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祖父还背着煊儿四处溜达,在花园里教煊儿练剑,策马骑射。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光阴,祖父已经衰老太多了。
王氏眸光****,回头瞧了清河一眼,见她眼神痴罔,竟有说不出的悲伤气息,她心中一动,问道:“公主,您不舒服吗?”
清河看着王氏,心底却依旧尖锐地疼痛,脸上的悲伤便一再泛滥,压根都收不住。
她扶住了门,哑声道:“有些头晕。”
“是这房中太闷了吧?”王氏问。
清河摇头,“好很多了。”脸色却依旧苍白不已。
她走上前一步,道:“煊儿,你先出去,我与你祖父,有话要说。”
清河看到祖父的这个衰老模样,决意不再隐瞒他。
是福是祸,且交给上天去定夺吧,她实在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祖父为她伤神病倒。
王氏神色一震,急忙道:“煊儿,三婆与你出去。”
煊儿回头瞧了清河一眼,竟像是知道清河要做什么似的,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光。
这一次出宫的目的,清河并未告知煊儿,但是母子连心,煊儿又十分懂事,所以,他猜到了清河的心意。
世人总是说,孩子是藏不住秘密的,但是煊儿却从没把清河的事情跟任何人说过。
王氏拉着煊儿出去之后,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偷听。
煊儿拉着她的衣裳,轻声道:“三婆,这偷听人家说话,是不礼貌的。”
王氏尴尬一笑,“嘘,三婆就听几句。”
煊儿坐在石阶上,双手托腮,也不管王氏了。
清河知道王氏就在门外,她知道要婶婶已经起疑心了,若要对祖父坦白,必定也瞒不过她,于是,她干脆拉开门,“进来吧。”
王氏讪讪笑了一声,“呵呵,臣妇就想在门外候着,看看公主有什么吩咐。”
清河望向外面,对煊儿道:“煊儿,你坐着不许动。”
“知道了!”煊儿说。
清河把门关上,然后走到桌子前,她做的桂花糕已经拿了出来,她用筷子夹了一块,放在碗里,然后送过去给老爷子,“您吃吃,看可口不?”
老爷子巍巍地接过碗,夹起桂花糕往嘴里送,只咬了一口,便停止不动了。
王氏怔怔地看着他,问道:“父亲,怎么了?”
老爷子慢慢地咀嚼,眼睛一直盯着清河不放,等到桂花糕全部咽下去之后,他才哑声说了一句,“甜香适中,和以前做的一样。”
清河的眼泪陡然夺眶而出,哽咽地问:“那好吃吗?”
“吃,吃!”老爷子把碗递给她,巴巴地看着她转身去夹桂花糕。
“只吃三块。”清河又夹了两块放在碗里,然后回身对他说。
王氏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定定地站在那里,眼泪也陡然落下,“你……”
清河道:“你们都不要说,听我说,好吗?”
“好,好!”王氏含糊地说着,扶着桌子缓缓地坐下。
清河坐在老爷子的面前,伸手拉住他的手,他的手已经很苍老了,满是皱纹,瘦得很可怜。
清河忍着眼泪,道:“有些事情,我不能点破,也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其中玄机我也不能说,但是你们知道我是谁就行,越多人知道我的身份,我活下去的机会便越少。”
这是彩菱教的计策,唯有这样,老头子才不会冲动地深究她的死因,否则,她是瞒不过去的。
“天啊,天啊……”王氏喃喃地道:“真是你?你是清……”
清河在唇间竖起手指,警告道:“不能说破,否则,你们就真的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王氏吓得急忙止住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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