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无聊地打量了一眼,“一株比别的桃树更大些的桃树。”
赤宸握着她的手去摸树上刻的字,“这些字呢?”
阿珩淡淡看了几眼,嗤地讥笑,“写这么多的赤宸做什么?难道是以前的那个阿珩写的?她可真够闲的!”
“你我约定桃花树下不见不散,可是我失约了。第一次,因为神农王当日亡故,云桑下令封山,我没能赶来;第二次,因为我怒你嫁给了少昊,以为你已经变心,收到你的衣袍后,虽然明白了你的心意,可又恨你水性杨花。但其实我来了,看看我身上的衣袍,我又捡了回去。”赤宸强把阿珩的手摁到她用簪子刻的字上,“你骂得很对,‘既不守诺,何必许诺?’诺言的意义就在于明知不能为、不可为时,也要拼命做到。”
阿珩手指冰凉,没有任何反应,赤宸把她的手摁在心口,“今生今世,永无第三次!”
阿珩甩脱他的手,冷冷地说:“即使我需要男人的诺言也自会去找我的夫君少昊要,不劳您多事!”
赤宸神色黯然,默站了一瞬,拉着阿珩继续边走边看周围景致,行到祭台边,他拖着阿珩坐下,“两百年不见,你就不想知道这些年我做了些什么吗?”
阿珩好笑,“我根本不记得你了,干吗要关心你做过什么?”
赤宸悲伤地看着阿珩,阿珩低下头,撕扯着龙筋,想把它解开。
他们的面前是百亩桃林,山风吹过,绿叶翻滚,犹如绿色的波涛,祭台四周的风铃时急时缓地响着。
叮当、叮当……
反反复复的声音越发凸显出山野的静谧。
良久的沉默后,赤宸低沉的声音乍然响起,“你认识的巫王已经死了,米朵和金丹也走了。米朵老时,一直想再见你一面,说什么都不求,就是想再给你做顿饭吃。她一遍遍追问你的下落,我却无言以对。米朵惦记着你爱喝酒嘎,每年都把最好的酒嘎用石坛封好,埋在桃树下,这边的几十株桃树,每株下面都埋着一坛米朵为你做的酒嘎。她老得眼睛都看不清时,依旧挣扎着为你做了一坛酒嘎。”
阿珩解龙筋的手不知不觉停了,凝视着桃林,咬着唇,一声不吭。
“头几十年,每年四月,我来百黎时,都和他们一块儿喝酒嘎,金丹陪着我种桃树,米朵把酒坛埋到树下,我喜欢听他们谈论你,就好似你仍在一样。后来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我真正理解了师父的感受,漫长的生命就是最大的惩罚,很多时候我会忍不住大笑,因为,我活该!”
赤宸的头深埋着,阿珩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鬓角的白发,以他的年龄和神力,实不该如此。她轻叹了口气,温和地说:“反正我已经全都忘记了,你也不必愧疚,你就当作我没有复生,把我全忘了吧!”阿珩一边说话,一边居然悄悄地解开了龙筋。
赤宸沉声问:“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
阿珩猛然跳起,撒腿就跑,“让我重新开始,我就原谅你。”
赤宸反应十分机敏,立即就追上来,在桃林中抓住了她。阿珩又踢又踹又骂:“我已经全忘记了,我想重新开始,我就要重新开始!”
赤宸神色悲痛,默默地盯着她,一瞬后,突然把她用力抱起,扛在肩头,跃到逍遥背上,“好,让你重新开始!”
阿珩不停地打着赤宸,“放下我,放下我!”赤宸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驾驭逍遥疾驰。
一会儿后,逍遥落在了一处旷野中。赤宸像栽葱一般,把阿珩立到地上,阿珩刚一站稳,转身就逃。
赤宸倒不着急,倚着逍遥,好整以暇地说:“你跑吧,跑一次,我抓一次,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追得快。”
阿珩脚步一顿,回过身,又是无奈,又是愤怒地喊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不是要重新开始吗?我们就重新开始!”
阿珩对赤宸不停地作揖行礼,近乎哀求地说:“赤宸,赤宸大将军,我已经忘记了你,你堂堂一国大将,何必再纠缠不休?比无赖还不如!”
赤宸靠着逍遥,抱臂而笑,满不在乎地说:“我就是纠缠不休又如何?我就是个无赖又如何?”
阿珩气得双目喷火,破口大骂:“浑蛋,qín_shòu,野兽,qín_shòu不如的浑蛋,蛇蝎心肠……”
赤宸笑眯眯地听着,边听边点评:“这句‘qín_shòu不如’骂得很好,qín_shòu当然不如我了,它们见了我逃都来不及!蛇蝎心肠……”赤宸咂巴着嘴,摇摇头,“不好,不好!太娘气了!你好歹想个更毒辣的野兽来比喻……”
阿珩气得浑身打战,理也讲不通,骂也骂不过,怒火上涌,直接动手!
几团赤红的火焰飞向赤宸,赤宸撒腿就跑,阿珩追在后面,七拐八绕,竟然跑进了一座城池中,今日应该是个节日,大街上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有好打抱不平者看一个瘦弱女子追着一个魁梧大汉跑,动了怜香惜玉之心,时不时踢根木头扔块瓜果,阻拦赤宸。
赤宸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每次看似阿珩就要打到他,他又如泥鳅一般溜了,气得阿珩什么都顾不上,一心只想抓住他。
赤宸边跑边叫:“好媳妇,我知道我这次错了,让你伤心了,下次再不敢了,我一定信你,敬你,疼你,护你……我不会相信我听到的,也不会相信我看到的,我只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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