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有其他员工窃窃私语,说,ay这个小妮子,可真有手段啊,居然会这样勾引咱们老板。
另一个也说,可不是吗?不过,孟总好脾气呢。
然后一群人做花痴状,说,孟总好亲民呢。
另外一个人指着孟谨诚后身的年轻男子,说,咦,这个人怎么这么像咱们的孟总啊?
一个知情人忙说,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啊,他是咱们孟总的侄儿——孟古!
啧啧。是吗?怪不得呢,孟总他们祖上一定积了厚德,生出的男子怎么都跟画儿一样。
孟古看到小叔俯下身来,连忙上前,笑了笑,说,这些交给他们处理就是了,咱们还有会议。
ay说,对不起啊,我自己来就好。都是一些新人资料,她们是来应聘的。
孟谨诚笑笑,说,没事。
就在他话音落下那一瞬间,他突然愣住了——
地面上有一份档案,档案相片上的女子,眉眼清丽,如同月光之下的海,动荡着,悲凉着,却让你无法自持。多么相似的容颜啊,孟谨诚一时之间不能自已——
阮阮?难道是阮阮?!
捡起那简历后,孟谨诚像触电一样,愣在了原地。
简历上那个女子的名字,叫作许暖。住在这座城市明阳路上的一座公寓里,上面还有她的电话和联系方式。
孟谨诚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
许暖?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一时之间,在巨大的激动之下,他突然想不起,自己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孟古走上前去,当他的目光落在许暖的相片上时,脸色突然苍白,一种莫名的疼痛在他的胸腔爆裂,旧时的爱与殇,潜伏着密密麻麻的悲伤,在他的瞳孔之中吟唱。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孟谨诚,嘴巴轻轻地抖动着,小叔,她……她是……
孟谨诚没应声,直接拨打了简历上面的电话。
悦耳的女声顿时在那端响起: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孟谨诚愣了愣,又拨打了座机,可是,依然是麻木的女声在叫嚣:对不起,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孟谨诚嘴巴抿得紧紧的,神情愈加凝重。
孟古犹豫了一下,眸子里露出淡淡的忧伤,他忐忑地问,小叔,会不会只是模样看起来有些像?
孟谨诚看了孟古一眼,语气变得生硬,反问道,难道你希望只是样子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生气,如此不悦,这两年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孟古在寻找阮阮这件事上,似乎并不如自己希冀的那样积极。
孟古似乎感知到了孟谨诚的不悦,他低下头,叹气,说,我也希望她是阮阮。可是,小叔。我和阮阮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当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希望,又经历了那么多失望之后,他就会变得胆小,变得怯弱,变得容易害怕。他害怕一切都是幻想,害怕一切只不过是奢望……
孟古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中有些碎裂的晶莹,他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着那段往事,奶奶以死相逼,逼走了他和她所有的幸福所有的希望,之后,留下了长达多年的伤痕。
孟谨诚突然觉得自己错怪孟古了。
他发现,孟古之所以对寻找许暖不那么积极,并不是因为他已经将她遗忘了,而是这个年轻男子深深恐惧着某种结果。如果得来的结果,是阮阮死掉了,那该是一生多么大的悲伤和遗憾啊。所以,他选择了逃避,选择了不去寻找,选择了假装相信阮阮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孟谨诚看着孟古,叹了一口气,说,走吧。
孟古问,去哪儿?
孟谨诚说,她在明阳路上的公寓。
孟古愣了一下子,但还是点点头。
〔54〕
当孟谨诚和孟古赶到许暖的公寓,里面却走出一个胖胖的老太太,大嗓门,操着一口东北话,说,哪儿有什么许暖,只有我一个人住,都十多年了。
孟谨诚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再一次看了看简历上的地址,准确无误。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
在一旁的孟古突然警觉了起来,冷静地看着这个屋子,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末了,他说,小叔,我们走吧。
孟谨诚失落地望着小院,俊美如玉的脸上写满了深深的疑惑和淡淡的感伤。
准备离开时,他和孟古没走几步,却又不约而同地回头,小院里,有两棵枝叶幽幽的桃花树,黯然伫立。
一个男子,满脸悲悯,眉目如画。
一个男子,眼神怔怔,心事满满。
此刻,庄毅正坐在对面楼的落地窗前,安静地看着小院里的一切,手间握着一杯清茶,热气袅袅,香气四溢。
他冷漠的唇角勾起一丝笑,细长的手指悠悠地在桌上敲击着,一字一顿、不无惋惜地念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念完,他望着不远处的孟谨诚和孟古,摇摇头,轻轻呷了一口茶,说,昔日的崔护,写这首诗时,大概不会想到,千年之后的今天,会有两个情深如此的孟姓男子,步他的后尘,落得“桃花依旧,人面难寻”的境况吧?
说完,他凌厉的眼眸,幽幽地投落到对面。
他的对面,坐着的是许暖。
大病初愈的许暖。
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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