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为人君者和为人臣子的差别。
稍微不糊涂昏庸的君王,不是如晋惠帝那样天生的白痴的皇帝老子,都不想在自己坐朝居殿的时候做亡国之君,因为那种滋味太过难受,那样亡国之君的骂名太也难堪。
固然,他们想自己家的江山永固,也想要子子孙孙无穷尽的递万世而为君,不过他们也知道改朝换代事属寻常,天命所归,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算是秦始皇汉武帝也没有一统江山,万年永固的本领,何况他们这些等而下之二流以下的皇帝呢?
昨日东秦今日秦,王莽篡汉乱纷纷,三国百年战不休,晋室一统忽冰分。
就算是每一个皇帝都想要如殷纣王那样的荒淫无度,酒池肉林,大造宫殿,任意妄为,不想听到逆耳之言,更不想被鲠直的臣子大骂昏君;就算是想驱驰臣子如童仆玩偶来个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粲,顺便试一试自己的王权威风;就算是想要如隋炀帝一样好大喜功,穷兵黩武,败坏人伦,享尽天下荣华富贵,开挖运河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只是谁也不想做自焚鹿台的帝辛,又有谁想做被自己的属下勒死的隋炀帝呢,谁愿意做煤山歪脖树上的末代皇帝呢?
因此,他们不敢不战战兢兢,也不敢狂妄无极,他们更知道江山的元气巩固起来不易,想要败坏,那可是容易的很。
只要他们不想自取灭亡,就不能不顾及天下士民的士气和心气,一旦士民臣子的怨气到了不可遏制的时候,便是他们的末路黄昏,到那时候,管你什么大秦大汉大唐朝,求为长安布衣不可得矣,想要安度余生晚年,那是万万不能。
为人臣子的因为权势不及天子人主,也可能仅有屈指可数的年华富贵,因此拼命想要上位贪婪,搂钱越多越好,权势越大越好,官做得越高越好,管他别人的生死唾骂,管你青史千秋的春秋大义。
所谓富贵不归故乡,锦衣夜行,有权不施展,不对五鼎食,不奢侈富贵一把,岂非也愧对祖宗十八代的阴德聚集的夫妻,不也愧对苍天的庇佑青眼么?
孟国公秉持的固然是与人为善,也素有贤公仁王之称,只是真到了生死火并,你死我活的地步,他更懂得趁其病要老虎之命的道理,他绝不会给敌人留下喘息的机会,也绝不做妇人之仁的夫差,更不做秉持贵族之风的宋襄公。
他要的就是斩草除根,要的就是自己能够一家独大,哪里管他什么阴鸷道德,哪里在乎什么孔孟仁义。
别看他稍微看起来更像个贵族,别看他们家的男男女女见人都客客气气,面容和善,男的fēng_liú倜傥,女的弱柳娇花,也极少贪渎墨法之行,其家人属下也不似其他王公贵族麾下的狗腿子和公子王孙的横行霸道。只是他一样是个望之不似人君的伪贵族,因为他们都把贵族理解成了只要官高爵显,只要权势大如天。
孟国公言镇南是要逼得西平伯的那些铁杆下属不是家破人亡,就是走投无路向他称臣服软不可,他真的要将这些所谓的西平伯的余党清剿干净,斩尽杀绝,就算是虫鱼鸟鼠,也要网罗天空,掘地诛除。
稍微与西平伯有些银钱借贷来往的商旅官僚,或者西平伯昔年统御的兵将参谋僚佐,都一一因为这些干连而自杀的自杀,贬谪的贬谪,下狱的下狱。
如果得到孟国公及这件案子的主审官的当面训斥和闭门悔罪的羞辱,都已经算是缴天之幸,以至于这位素有仁德之名的孟国公一下子有了国朝三百年来第一酷吏的美称。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忠君爱民的名义来行使的。
当然他也尽量要以恩威并用来收买人心,将西平伯的手下收罗在麾下做喽啰,孟国公的势力一下子就煊赫显耀,独树一帜,一家独大,再无人可以企及。
皇帝老子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的威权不及太祖太宗之时,他的权威也只是这些王公贵族的公推共举,孟国公乃是当朝第一权势显赫的家族,别说西平伯,就是当朝所有的王公候伯联合起来,也未必有他的财势雄厚。
孟国公不是慈善的观音菩萨弥勒佛,更不是一介不苟取的儒家真君子,也不是秉公执法的包青天,西平伯搜刮的那些财富,固然不如自己这个商贾出身的贵族丰厚,只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谁还嫌弃钱多呢?
因此,西平伯的大部分财富都几经洗白归拢在孟国公的名下,这一切,都多亏了薛人凤的知心知意和精明干练。
如此既消灭了朝中最大的敌人,又得了他的财富和势力,孟国公几乎是这次西平伯谋反的最大赢家。
这薛人凤可不是傻瓜,他以通天彻地的本领,将西平伯的原配夫人和女儿这对母女隐藏起来,他知道这两个女子说不定奇货可居,将来大有用处。
这位西平伯的女儿,还成为他的掌印夫人。
至于说这位郡主娘娘的亲爹被薛人凤这个元凶杀害,他还要成为仇人的夫人,终日面对仇人,觍颜事奉仇敌,真是岂有此理,世上怎能有如此道理呢?
这一点都不奇怪,而且也是那个时代的寻常之事,女子本就是胜利者的战利品,莫说杀了你亲爹,就算是杀了你丈夫儿女,你也一样得承欢于敌人的胯下。
男人无能,女人也只能任凭强者凌辱霸占,这就是那个现代人向往的想要穿越回去的时代。
最终这位伯夫人还算是得了个善终,被薛人凤囚禁耍弄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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