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比在一场战斗结束后,获胜一方将俘虏来的敌军大将塞进伙房命其充当伙夫。
赢家对败军最大的侮辱,莫过于抹杀其战斗的能力,再无其他能比这更悲痛……
然而思绪飘到这里的时候,愧古突然又笑了,自己在这里堂而皇之为他人感到悲痛的时候,似乎忘了这正是自己眼下的处境。
齐以,日文名愧古,原为甲午海战中被俘军医,后得医药商会会长中岛江沿赏识,将其自俘虏营中解救出来,暂居于中岛家,娶中岛江沿表妹为妻,担任中岛江沿之子女中岛鸿枝及中岛菡子的家师。
想当初自己背井离乡,甚至将庞大的齐家甩手抛给年迈的父亲齐秉医,他做这一切就只为出海参军抗击倭寇,如今却成了日本人的家师……哈,这个念头已经不再让齐以,不,是愧古,这已经不再让他感到心酸或是痛苦,反倒仅仅只是好笑罢了。
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仆人准备好了晚饭,愧古站起身,正迎上中岛菡子一脸沮丧又失落的目光,他忍不住一笑,人也不作答,只是默默转身走到一只五斗橱旁。
愧古没有什么私人物品,虽然是专属于他的书房,五斗橱里却是空空如也,他拉开最下面一层抽屉,拿出一样牛皮纸包着的包裹。
包裹不大不小四四方方,愧古将它递到中岛菡子手上的时候,菡子疑惑不已,愧古却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努努嘴,示意菡子拆开包裹。
愧古是不会带中岛菡子出去赏花的,他的妻子是中岛菡子的表姑,丧夫后在商会内担任要职,是个精明强悍并且对中国文化并不感兴趣的女人,中岛菡子倒是喜欢中国,可自己总不能绕过妻子,单独带这孩子出去。
思来想去,这本就是中国人的花朝节,愧古不想多事,节日可以不过,但不好变了味道。
对面的中岛菡子使劲儿拆了半天仍旧不得要领,干脆从正中将牛皮子撕开一道,绚丽的苏绣立刻出现在她的眼前,引得中岛菡子忍不住惊呼一声,三下五除二拆掉厚厚的牛皮纸。
“是旗袍,”愧古对着拿着旗袍便往自己身上比划的中岛菡子道:“你上次不是问我,中国的男人喜欢看女人穿什么?这旗袍,比起洋装好看很多。”
中岛菡子已经迫不及待回房去试衣服,临走前,对着愧古试探性地问道:“先生,那我……我今天可以穿着它去看花么?我保证,一定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我偷偷的去,早早的回来。”
愧古仍旧一脸温和地望向中岛菡子,一根纤细的手指横在唇间,柔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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