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鬼远行数月,为的是拿回来一样东西,此刻听了齐孤鸿的话,翘着二郎腿的唐鬼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摇头晃脑一笑道:“我想要的东西,几时拿不回来过?”
齐孤鸿没看唐鬼,他凝望着墙面上的挂钟,沉声道:“大话不要说得太早,事情办成了再说。”
坐在一旁的弥光撩起额前碎发,用瞎子在洋行里给她买来的发带将头发扎成个干练的马尾之后,望着两人道:“什么时候动手?”
唐鬼没做声,将目光投向齐孤鸿,齐孤鸿终于转过头来,倒是将目光投向瞎子。
“还劳烦军师给我们卜上一卦吧。”
“齐爷怎生这般客气?”瞎子摆弄着自己的袖子,自从齐孤鸿当上了司令,他的吃穿用度也跟着涨了不是一个层次,对齐孤鸿的态度自然也是好了许多,“瞎子我早就准备好了,我掐指一算啊,二十二是个好日子,卯为车、戌为空,子卯相刑,当日戊寅日为天赦……”
话说到这里,瞎子摸向唐鬼,手刚拍到唐鬼的肩膀,这厮却闪身而过,引得瞎子扑了个空,本想做个仪态万千之象,此刻只得尴尬地扶着沙发靠背,强怒着笑容道:“主大喜呀!”
“这么吉利?”唐鬼翻了个白眼道:“不是子卯相刑么?”
齐孤鸿与瞎子在一起呆的久了,他那卦象多少也能听懂三分,便对唐鬼摆摆手道:“刑的是他们,自然也就是旺了我们。”
唐鬼嘴上虽然不动声色,眉宇间却有些许不悦,只见他竟不动声色地将瞎子拽到自己身旁,齐孤鸿见状忍笑道:“既然你都回来了,你的人自然是还给你,还怕我和你抢么?”
“抢就抢,”唐鬼砸吧着嘴,手上一刻都不肯放松,嘴上却是不甘示弱道:“反正你也抢不走,还真当我和你争么?”
“真够出息的,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抢男人,”一旁的弥光一边摆弄着指甲,一边打量着两人,揶揄一声道:“好端端的正事儿,硬让你们谈成争风吃醋了!”
“嗯?”唐鬼故作认真地皱着鼻子凑到弥光身旁假作使劲儿嗅着的样子,“这么酸?瞎子,我怎么闻出来好像是有人吃你的醋来着?”
弥光闻言便要怒骂,倒是齐孤鸿拍了拍手,“行了,时间不多,先将计划定好,往后随你们怎么斗。唐鬼,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不劳您操心,有了我的东西,”唐鬼神秘一笑道:“想怎么办,便怎么办!”
夜色已深,唐鬼坚持要回三马路的宅子,弥光嘴硬,偏不肯送他到门口,然而唐鬼前脚刚出房门,弥光后脚便说自己要回房休息,紧跟着,齐孤鸿便听到她的脚步声停在了二楼的窗前,一直到唐鬼的马蹄声远到再听不清后,她才终于拖着脚步继续向自己的房里去了。
世间男女痴痴怨怨,说到底,大多都是因为碍着面子不肯将事情讲清楚,弥光如此,唐鬼亦是如此,齐孤鸿虽然是外人眼中的“弥光的丈夫”,然而身为唯一的局外人,他倒是将两人间的事情看得通透清楚。
墙角的座钟发出一阵钟鸣,齐孤鸿这才起身,他没有回房,而是径直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房门打开后,闪出些许幽幽烛火,两盏白烛之中,火光背后的是齐以的那张脸,齐孤鸿来到蒲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又起身上香,眼看那缕缕青烟扶摇而上后,齐孤鸿盘腿坐在蒲团上。
照片里的齐以仍是一脸温和之象,齐孤鸿记得自己小时候每每听家中人说起齐以时,多是以“血气方刚”、“傲气十足”之类的词汇作为形容,可齐孤鸿记得自己见到的齐以,却是那样的敦厚和蔼,不光是以慈父的目光看待自己,哪怕是他在面对囚禁他多年的中岛江沿时,他的目光之中也再难见什么所谓的血性。
那是一只被囚禁在笼子中太久的鸟,羽翼早已没有振翅飞天之力。
齐孤鸿静静地望着齐以,照片中的他目光微微向下,正如在与齐孤鸿对视,父子俩如隔着时空相望,齐孤鸿能看到齐以眼中的不甘和悲凉,那目光仿佛在一声声地告诉齐孤鸿。
——不行,不能和我一样,不能就这么落在日本人手里,不能任由他们摆布,不能让蛊术成为日本帝国铁蹄践踏炎黄大地的帮凶……
“好,我知道,我会的,我会努力的,虽然我还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但是我会的……”
——不管有没有用,总要去做,人活着是要做点什么的,不然怎么能算是活着?
“我……”
齐孤鸿张不开口,他没办法随随便便告诉齐以,说什么自己已经懂了,明白了,如果他真的明白了,现在就该有所动作,比如说……
齐孤鸿就这样坐在齐以的灵位前,又是一夜,直到天亮时分才出门,吩咐齐家门徒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七天之后,早上下了场大雨,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傍晚时分起了雾,十里洋场的灯火通明都被压盖在那一片浓雾之下。
齐家,两名门徒拉开了铁门,一辆黑色小轿车缓缓驶入浓雾,一路向日本领事馆去了。
车子最终停在日本领事馆斜对面,门徒跑下车拉开车门后,齐孤鸿扶着弥光下了车,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娇妻,两人前后迈上层层阶梯,在两个侍者的接引之下进了门。
这里是日军高级将领的秘密俱乐部,说是秘密或许也有些牵强,总之这里在在华日军心中是一个心照不宣的存在,高级军官们对这里津津乐道,处
喜欢蛊世录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