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坐着,一个多小时,谁也没有说话。
整个屋子里只能听见啪啪啪地落子声音。
我看着莫辰逸的棋子在那血玉棋盘上摆满了,又收回,恢复成那个珍笼棋局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我终于忍不住道,“错了。”
莫辰逸停住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我一眼,将黑子推到我面前,“请赐教。”
我接过装着黑子的棋盒,皱着眉头拼命地死想,却依然无法将破解之法完全回忆起来,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棋子,拍了拍脑袋,轻叹一声说道,“我也不记得了,听月说……此局之妙在于,置之死地于后生,伤敌一百,自残一千,然后才能绝处缝生。”
听完我的话,莫辰逸的表情显然变了一下……
盯着棋局,好久之后,杏目中突然一亮,从我手里拿回黑棋,啪啪啪地下了几十步。
我一看,差点激动地跳了起来,“没错,就是这么下,这如同眼睛的样子我记得很清醒。”
莫辰逸的手突然被离珏握住。
悠悠地抬头看了一眼离珏,他的眼中满是不解。
离珏抢过公子手中的棋子,“这一步你可走错了,到这里的时候……应该走这。”
离珏指着棋盘上的格子,他想的入神,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已正握着莫辰逸的手。
得意的一笑,离珏道。“这叫仇百锁,往往看似最有利的一步才是自已为自已设下的陷阱。”
将手抽了回来,莫辰逸让自已的目光重新注意起棋盘。
时间便在棋盘上悄悄流逝,待那珍笼破了之后,莫辰逸几乎不会笑的脸上,竟浮起了浅浅的笑容,“好一局困龙,好一个仇百锁,世间竟有人能创出这般棋局来。”
“这算什么。”替莫辰逸将棋子从棋盘上收回。“有趣的珍笼还多着呢,月以前常常研究,仔细着想想,我还能给你码出十局出来。”
从莫辰逸的瞳孔中,我能看见自已的样子……
“你不信?”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这就摆给你看!”
……
“月是谁?”除了关于棋局的事外。莫辰逸竟会说出这么个问题,“若有机会,莫某倒真想与他一比。”
此话刚完,莫辰逸便看到离珏的脸色突然一白,似乎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整个人。一下子被莫大的悲哀伤包围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莫辰逸才听到那人说道。“月死了,我亲眼看着他死的我面前,血流了一地,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甚至想让全天下为他陪葬。”离珏的双手紧紧握着,重重地按在了桌子之上。他沉着头,莫辰逸跟本无法看清离珏脸上的表情。“再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这一次,我一定要把全天下都给月……灯会那天,我看见了月,他穿着一身银袍,哪怕没有看见他的脸,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月。”
莫辰逸安静地听着,对于那个一下死了,一下又看见了的月充满了疑惑,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竟会将这些告诉莫辰逸,待情绪从悲伤中缓过来的时候,我才告诉他,“这些棋局不是月造的。”
绿寒公子,真乃天人!若是他能站起来……
看着他的双腿,我只感觉到……那颗沈子夜在怀里热的发烫,“辰逸。”
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只觉得太过拗口,咳嗽了几声,将尴尬掩去,我走到书桌前,抓起了一大把纸,“我把那些我能记下来的珍笼棋局画给你看。”
若你对棋感兴趣,我唯一能为你的脚做出的补偿,只有这了……
手中尽是一堆白纸,我四处张望。
除了毛笔,我看不到其它任何笔具。
莫辰逸杏目半眯,如空谷幽兰又掺杂着些许冰雪的声音中尽是疑惑,“你找什么?你不用毛笔?”
“毛笔?那种东西是古人用的,我可使不来。”我将桌子抬起,又走到角落里去找,“有没有碳笔?”
莫辰逸还没有开口,房门便被推了开来,蓝意手中捧着半截碳笔,“公子。”
莫辰逸接过碳笔后,蓝意便退了出去,原来……他一直是小心地看着自家公子的,无论白日与黑夜!
“你也别看着我画啊。”我看了看天色,催促道,“再过不久天就亮了,你会用毛笔,先画几张棋盘给我,一会我来填子。”
朱砂为白棋,点墨为黑子,一幅又一幅的珍笼硬生生地让我脑海深处给挖了出来。
捧着这些纸,莫辰逸眼中全是惊叹,如获至宝般,将这些纸小心地压在了书桌最底部。
看着满桌的狼藉,莫辰逸就着手中的毛笔,绘了一幅墨竹子,栩栩如生,临风而立……
我握着碳笔,不由地便想起一诗。
就着纸上的空白处写道:
举世爱栽花,公子绿寒竹,
霜雪满庭除,洒然照新绿。
幽篁一夜雪,疏影失青绿,
莫被风吹散,玲珑碎空玉。
莫辰逸毫无表情的面孔在看到诗后,突然变了,“莫被风吹散,玲珑碎空玉。好句!诗作如此,新法如此,莫某本以为那些新法是别人想出,珏帝实施,此时看来,是莫某小看珏帝了,实难想像,珏帝竟有这般才能。”
莫辰逸几笔,又画一竹,我随手便提:
竹坞深深处,檀栾绕舍青。
暑风成惨淡,寒月助清冷。
摆棋空尘塌,诗来拓采棂。
此君同一笑,午梦顿能醒。
莫辰逸接过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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