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大,可山顶就这么大点地方,几人站的坐的都不远,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李聃的眉梢挑了挑,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这般温暖的话语,熨帖在心间,似乎连那蛊虫的蚀骨之痛都跟着减轻了不少。
扁鹊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古怪,他自幼跟随师父学医,百草一门之中,师父是孤家寡人,云游天下,他自然也随了师父的性子,哪怕本来面目生得俊逸非凡,却一直以扁鹊的半老模样示人,根本不曾想过儿女之事。如今看到这两人在面前如此这般,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
离锋却神色未变,甚至在心中有几分自嘲。
他早该知道,青青不是那种贪图富贵权势之人,更不是能够困于后宫之中的女子,她便如天际的鸟儿,习惯了自由自在,要的是能与她并肩齐飞之人,而非将她拘束在后院的人。
从一开始,他就根本不可能成为她的选择。
想通了这一点,再听他们的甜言蜜语,也不觉那般难受,甚至连蛊虫带来的痛苦,也变得麻木了许多,或许因为他年轻体健,甚至比李聃更能承受这种痛苦的煎熬。
扁鹊一直关注着两人身上的变化,看到李聃身上的黑线终于蹿到了手臂上时,轻轻点了点头,对离锋说道:“离锋公子,我将刺出你一点心血为饵,诱子蛊进入你体内,你莫要担心,必不会伤及性命。”
离锋不能开口,连眼都未睁,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应允。他既然已答应了他们,就不再多想。若是江十三在此,或许还会担心他们过河拆桥,杀人灭口,毕竟先前他们救他,是为了李聃的性命,有离心蛊在,他们根本不敢让他死。可现在他将子蛊从李聃身上引出,他们再无顾忌,就算真的杀了他,也无人可挡。
只是到了此时此刻,离锋心中一片宁静,哪怕扁鹊的银针刺穴,引出一股心血,血气和药香混合在一起,发出一股奇异的气味,他隐约有些恍惚起来,忽地感觉到掌心一痛,似乎被刺穿了一个眼,继而浑身的血脉一热,整个人仿佛沉入一汪沸水中,烫得想要着了火,却又压抑得无法呼吸。
他想要挣扎,刚一用力,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别动!忍一下就好!”
他心中一惊,听得分明是青青的声音,便竭力睁开眼来,只是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心头一痛,彻底昏死过去,隐隐约约之间,只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朝自己伸出手来,心中最后的念头竟是,她还肯拉他一把,是不是已经原谅了他,不再恨他?
只是这句话,他没来得及问出口,也再没有机会知道。
江十三和秦易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光大亮之时,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儿,还没真正睡着,就忽然听得一阵惊呼声,吓得两人一下子跳了起来,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便朝着喊话的那边跑去。
还没跑到地方,便看到几个狼卫半扶半架着一人朝他们走来,两人只看了一眼,就惊得差点腿软绊倒。
“公子?公子……这……这是怎么了?”
“公子没事!”那个扶着离锋的狼卫带着几分兴奋之色,说道:“就手上有点擦伤,没大碍!我早起想去那边小解,正好看到公子就躺在那儿,吓了我一跳,还好公子没事……”
他说话间,江十三已经清醒过来,抢上前从他手中接过离锋,先伸手搭在他腕脉上试了一下,感觉到他脉息沉稳有力,并无异状,呼吸亦是平稳悠长,不像是重伤昏迷,倒像是沉睡未醒。
“十三!公子如何了?”
秦易见他神色凝重,再看离锋的面色如常,除了略略有些憔悴之外,并无其异状,便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他们……可曾对公子不利?”
“不曾……”江十三摇摇头,神色极为复杂,喃喃地说道:“公子的内息之强劲,更甚以往。昨日一战,竟连一点儿内伤都不曾留下。神医扁鹊的医术果然高明,远非我所能及啊!”
秦易松了口气,又忍不住问道:“那公子何时能醒来?”
“不知……”江十三苦笑了一下,他连扁鹊用了什么药都不知,更不知公子为何沉睡,怎能算得出他清醒的时间,“还是先扶公子回去,让大家抓紧收拾,准备出发。”
“出发?去哪儿?”
秦易皱起眉头来,朝前方看了一眼,“函谷关只怕不能去了,公子这样……我们该去哪儿?”
江十三也叹了口气,摇摇头,有些发愁地看着昏迷中的离锋,说道:“公子说了刺客与函谷关的人有关,我们现在若是去了,等于自投罗网。此地也不宜久留,这么多刺客都没回去的,他们肯定会来看看结果,若是不尽快离开,就我们这些人,护不住公子的。”
几人商议了一番,俱是头疼不已。
他们如今剩下不过十几人,几乎个个带伤,若单论外伤,看起来还属着离锋的伤势最轻,只是他掌心正中一个红色的血痂,看着犹如一粒朱砂痣,却是先前不曾有的。
就算是江十三,身上也有几处剑伤,虽无碍性命,但他们带的伤药不多,每人只分得一点,若是今日再找不到地方落脚换药,伤势恶化下去,他空有一身医术,也无用武之地。毕竟,他不似青青和扁鹊,常年在山中行走,自己便会采药制药,他在这一方面,甚至还比不上青青。
正当他们发愁之际,忽然听得身边传来个低低的声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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