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后面传来的那一声爆喝,震得数千越国甲士都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太子友感觉到身后的人手一松,连拿剑架在他颈间的人手都跟着抖了一下,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回头朝那大喝之人看去,唯独他,就算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趁着那两人防备稍一松懈之际,猛然向前一扑,用自己修长的颈项,狠狠地拉过剑锋,一股鲜血在他眼前飚射而出,绽放出一片灿烂无比的血花。
所有人都呆了一呆,连那执剑的军士也后退了几步,手里兀自拿着滴血的剑,喃喃地说道:“不……不是我……我没有……是他自己扑上来的……”
范蠡忍不住闭了闭眼,从勾践下令将太子友带到两军阵前羞辱之际,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太子友方值及冠之年,尚有年轻人的血性和傲气,而无中年人的隐忍耐心,又如何能像勾践那般,既能忍受为奴之耻,又甘为夫差尝粪牵马。
忍不下的,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哪怕,即将赶到的人可以救下他的性命,也无法挽回他的尊严。对他而言,尊严比性命更重。
尤其是,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
“阿友!——”
孙奕之看到那鲜血从太子友的颈间飚射而出时,痛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不顾一切地朝他那边冲了过去,青青亦是大吃一惊,急忙护在他身旁,手中血滢剑如长虹贯日,横扫而过,两旁的越国剑士见她杀来,不由自主地都向后退了两步,让开一条路来,两人双骑,转眼间便已冲到了太子友身边。
他几乎是从马上滚落下来,一脚将太子友身后那人踢飞出去,又直冲向前面拿剑那人身上,不等那人回过神来,他手中长剑已将他心口刺了个对穿,再一脚踹开,这才回身抱住了跌落在地上的太子友,仓惶地撕下半幅衣襟压在他颈间的伤口上,试图堵住那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可他自己的手和声音,却都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阿友!阿友你坚持一下,我来了……”
“奕之……”太子友惨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来,张了张嘴,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便从口鼻中流出更多血来。
“我在!在这里,你不要说话,我马上给你上药!”孙奕之死死地压着他的伤口,不敢松手,只能抬头冲青青喊道:“快来帮我!帮我救救他!”
青青翻身下马,一个箭步便已冲到他身边,低头一看,轻叹了一声,摇头说道:“已经没有用了……”
“不会的!不会的!”孙奕之低下头去,看到太子友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空茫地望着天空,面上已没了血色,他用力地抱住他,哑声喊道:“阿友,阿友!——”
青青见他悲痛欲绝,心中无奈,也无从劝阻,只能转身替他挡住那些蠢蠢欲动的越军,回眸之间,视线忽地落在了越军王旗之下的那几人身上,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寒声道:“越王,范大夫,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勾践被她那冷若冰锋的视线一刺,背后顿时汗毛直竖,勉强挤出一死笑容来,说道:“青青姑娘乃我越国剑师,孤本欲封赏,不想今日姑娘竟与吴人同行,莫非忘了当初你阿爹和村民们都是被谁害死的吗?”
“父母之仇,青青从不敢忘。”
青青冷哼一声,说道:“倒是大王贵人多忘事。我爹娘和越国的千千万万百姓,难道不是因你而死?一将功成万骨枯,大王今日的王冠之时,又何止千万人命?”
勾践被她顶撞的一噎,竟无言以对,一时间,听得周围雅雀无声,在她的逼视之下,哪怕有千军相护,仍有种无处藏身的危险感觉。
“大王小心!”
他方感到危险,旁边的护卫石籍便向前一冲,举盾挡在了他身前,只听“铛”的一声,石籍连退两步,几乎撞在勾践的身上,手中的盾牌还是重重地砸在了胸前,当即便“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脸色变得煞白,腿一软便跪倒在战车的侧板上。
越国众人不由俱是大吃一惊,又惊又骇地望向那险些一箭射穿盾牌之人,只见孙奕之已然放下了太子友的尸体,长身玉立,双目赤红,手中却已多了一张牛角弓,正弯弓搭箭,又是一箭射来。
“护驾!速速护驾!保护大王!——”
“保护大王!”
勾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若非他本就是坐在战车之上,身边有四名侍卫随扈,这会儿只怕已连站都站不住,更枉论开口,眼见这第二箭射来,更是惊惶得拉过身边的侍卫,挡在自己身前,竟要那他活生生地当做自己的人肉盾牌。
好在其他几个侍卫反应也不慢,齐齐将手中盾牌挡在身前,只听得“铛铛铛”一连三声,这一次,竟是三箭连发,几个侍卫被那箭上所挟大力震得虎口发麻,都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再一看手中盾牌,竟被生生射裂了一道缝隙,不禁齐齐骇然。
寻常硬弓如今射程也不过百步,百步之外,难穿鲁缟,就算百步之内,一般的盔甲也能挡住,可孙奕之这三箭,就算距离不过八十余步,可这盾牌比盔甲的防御力更强,如此都只能挡住一波攻击,若他再射箭来,他们这几人已无力抵挡,岂不只有等死的份?
“撤!速速后退!掩护大王!”
范蠡在一旁果断下令,挥剑指挥一众亲兵挡在了勾践的战车前,命人护着勾践后撤。
勾践这会儿也无法再硬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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