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素来热闹,而今茶余饭后的话题是太傅花芷。
对,就是太傅花芷,而非摄政王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花芷的身份便默认了此一种。
有先皇遗旨在前,现今皇上大婚已有半月,所有人都在猜太傅会如何做,据说民间还开了盘口,押注的人还挺多。
花芷合上卷宗,抬头看向对面两人,一个是她的大弟子,大庆的主宰,一个是她亲弟,未来必然成就不会低,这样的两人受教于她,待她百年,史书上必将有她重重一笔。
将官帽取下托在手中轻轻抚过,花芷将之轻轻放到案几上,又将太傅官印从袖中取出放到官帽旁边,她起身朝着皇上跪了下去额头触地,“花芷,不负先皇所托。”
皇上只觉得喉头一梗,太傅的决定他早有预料,可他仍然希望这一日能慢些到来,他甚至想说先皇有遗旨,他也有金口玉令,他可以重新封她为太傅,继续受教她门下,可话在嘴边滚了几滚,他只是沉默着起身上前双手将人托了起来,然后退后一步长身一礼,“太傅所教,学生一生受用。”
花芷受了学生这一礼,几年悉心教导,她自认受得起。
“太傅无意仕途,朕便也不勉强,不过朕是太傅的学生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皇上眼睛隐隐有点红,可他却是笑着的,“太傅的藏书楼需得有朕一个位置,不能只偏心小师弟。”
“臣有两个弟子这一点从不曾忘。”花芷行礼告退,“臣在藏书楼静候皇上到来。”
三个人的偏殿只剩两人,花柏林看着官帽率先打破了沉默,“以后太傅无需再寒来暑往的进宫来,您该放心才是,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授课罢了,您说是不是。”
看着笑容狡黠的花柏林,皇帝心头顿觉敞亮,可不就是如此,他的先生只是不再挂着太傅这个虚职处处受制劳累奔波而已,是他先生这一点可没有改变,最多以后把授课地点换到摄政王府便是,还免了先生奔波之苦。
之后数年,两人真做到了他们所说的这般,一月总有几日两人会前去摄政王府,就在那座藏书楼内得先生授课,学生依旧是他们两人,曾寒偶尔会去听一听,可走的道不同,多数时候他会在楼下安静的看书。
无需刻意拉近关系,在这样的环境下一起成长起来的三人天然就比其他人更亲近,即便后来花芷不再授课,这个藏书楼也是他们最常来的地方。
在这里,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在墨香中静坐上半日或者小憩片刻也觉得满足,也因为这个藏书楼,将大庆带入盛世的昌治帝从不曾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后世史学家研究大庆时有无数分歧,唯一点无人有异议:是花芷成就了昌治帝。
眼下说这些还太远,太傅挂印之事在很是热闹了一番后渐渐归于平静,卸了身上担子的花芷根本不需要适应就愉快的钻进了藏书楼,在很久之前她就想做的一件事现在终于有时间做了,就是手受罪了点。
将她手指头上的水泡挑破,顾晏惜心疼不已,边给她上药边道:“府里养着那许多人做什么用的,做竹简这等粗活哪里就需要你亲力亲为了。”
“我是还没掌握技巧。”虽说手指头疼得很,花芷仍兴致不减,“我以后赋闲在家,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顾晏惜举起她的手给她看,用事实告诉她这是受罪。
“掌握好技巧就不会这样了。”花芷动了动手指头,经过精心医治和日日不曾间断的按摩,她的手基本完全恢复,只是力道仍是不及旁人,因着这个虽然这几年她苦头吃得多,可真真是半点力气活都不曾做过,这突然上手就显得格外没用。
顾晏惜说不服她,可又心疼她手受伤,只得一下衙就赶回家陪着她一起做竹简,渐渐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一人做竹简,花芷则在一边将竹简制成简牍。
在顾晏惜越来越闲,乃至后来只挂个空名不再上朝理事后,两人凑在一起做竹简,制简牍,将典籍抄撰上去便成了两人的日常。
花家的小子们会常过来帮忙,没人问花芷为何要多此一举,他们就觉得长姐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花芷也就不解释有多少巨著因纸张的不易保存而失传,有多少医书到了后世成了不能确定是否存在过的传说,又有多少前人心血没有发挥出它的价值就消散在时光的洪流中,出格招祸的事她不能做,可这桩事不牵涉任何人的利益,无人能说她什么。
每次过来也必会要帮着忙活一阵的皇帝却是有些明白的,他的先生不止一次感慨过历史上有多少珍贵典籍如今已不复存在,先生这是不想后人也有她这样的遗憾,哪怕免去这份遗憾是如此重大的一个工程,它很可能会要占据先生往后多年的时间。
“有何不好呢?”花芷笑着朝进了院子的摄政王挥了挥手,“我已经拥有了这许多,位尊人贵,夫君疼爱,学生上进,比起许多人来都幸福得过份,再不做点什么,我都怕老天爷会看不过眼将这些收回去。”
任夫君将披风系上,花芷不着痕迹的蹭了蹭他手背,“更何况这是我许久之前就想做的事,我很开心能达成所愿。”
先生是真的很开心,所以才能笑得这般明媚,皇上看着院中那些花家子认真做活的模样不自觉的嘴角上扬,他喜欢这里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去请于老过来。”
顾晏惜的话让附近听到的几人都看过来,并且下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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