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前,他绝不会同意的。
但现在,因为她的病……因为付远东,也许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了。
……
第二天上午,慕夜白就带她去了监狱。
但探监时,她是一个人进去的。
有些花,她想单独跟付远东说。
隔着一道玻璃,她看到付远东穿着囚犯的衣服出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的神采奕奕,几分沉暗,几分消瘦。
他看到那个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的女人,嗤笑一声。
展颜,你信不信,这就是报应。
你变成这副模样,就是你的报应。
隔着一道玻璃,展颜和男人面对面看着彼此,良久,还是她先开的口:
“你母亲来找过我,说你想见我。”
“昨天以前,是想见你。”
昨天以前,他的确是想见她。
可是当昨天看到那封申请书,他知道了自己可能是展颜最后的救命稻草时,他突然就——
嗯,不想见她了。
“慕夜白昨天来找过我,你猜他说了什么。”
慕夜白……
展颜暗下眸色,其实她也猜到了,慕夜白一定来见过付远东了。
“我不想知道,我来见你,是想把没有告诉你的事情,都告诉你。”
“如果你是想求我救你,那别白费功夫了。我坐牢的时候还在想,要是你能来陪我就好了。”
结果呢,老天爷开眼,他若死了,展颜也活不了。
“我要说的事,跟我的病无关。”
她来,不是求他,也不是要他救她的。
相反——
她是要看着他,如何面对那些过去的。
“付远东,你心里还有恨,你恨慕夜白,认为他抢走了你的一切。”
“难道不是吗?”
付远东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他倒是想听听,展颜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我记得,自己曾经跟你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展颜勾了勾唇,再一次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的爷爷,付启安……他该死。”
那穿着囚犯衣服的男人再次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和上次一样。
嘴角原本的冷笑突然止住,取而代之的愤怒。
付启安在付远东心中的形象和地位,是不允许被污蔑的。
而她现在,就这么说付启安该死,他是该生气啊。
但他越生气,越愤怒,展颜就越要往下说了。
“我的父亲,叫做展灏。当年也和你一样,在这所监狱里,穿着和你一样的囚衣,等待枪决。”
此情此景,就好像是昨日。
父亲的声音还一遍遍在她耳边潆洄——
颜颜,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但你知道,当初是谁把他送到监狱的么。是慕夜白,我的丈夫。”
关于展颜的过去,付远东并不了解,只知道,她是个孤儿。
却不知,会是这样的。
“你父亲犯了什么罪?”
“贪欲,因为想要钱,因为被人威逼利诱了,所以因为贪欲,而间接性害死了无辜的人。”
“他也杀了人。”
付远东突然冷笑出声,原来和自己一样,也是个杀人犯啊。
“可以这么说,但如果我的父亲杀了人,那么当初威逼利诱他去做错事的人,难道不算凶手吗?”
展颜现在就想问问付远东,那个人,算不算凶手呢。
“是凶手,但判罪的,只有你的父亲?”
“你也认为那样的人,是凶手对吧。那我告诉你,那个威逼利诱我父亲的人,就是你的爷爷付启安!”
付远东本是不屑淡漠的神色,在听到这句话后,眸底闪过一抹冷凛,对视着女人眸中的坚定,听着她继续往下说,一字字的,全都听得请清楚楚——
“被无辜害死的人,是慕夜白的母亲。我的父亲,和你的爷爷都是凶手!付远东,你现在听懂了么?!”
听懂了么,都是凶手,都是该死之人,都是要偿命的!
展灏判了罪,而付启安却能寿终正寝,这已经是慕夜白给的最大的宽容!
付远东,现在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是慕夜白抢走了付家的一切?!
那么,付家欠他的,谁又来还呢!
“你胡说!”
付远东不信,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他的爷爷,一生光明磊落,当初是他给慕夜白提供了一笔钱,才有了现在的慕氏。
又怎么会,让人去窃取慕氏的机密呢。
“你从不了解付启安这个人,他好胜,他看重面子。知道以前自己资助的年轻人干出了一番大事业,甚至超越了当时的付氏集团。他怎么可能允许呢,一山不容二虎,而何况,他已经独权安城那么多年。”
所以,付启安绝不会让后来者居上。
商人嘛,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利益,光明磊落?
呵,那不过是新闻上的正面报道与塑造的形象罢了。
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事!
“这件事,我想你的母亲应该也知道吧……所以在知道我是展灏的女儿时,付启安和你的母亲都对我特别好,是想弥补不成?可最后,还是改不了本质,怕我是个神经病,耽误你付远东的前程。”
呵……
回想起以前啊,自己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却看透了那么多人性的恶心与复杂!
慕夜白纵使世界只有黑白,却从未动摇过,这辈子只想要她一人的心思。
这大概,就是展颜深爱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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