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早上四五点的时候,温度终于降了下来,本来正是好睡觉的时候,但通常这个时候,村里的人已经开始起床了,准备早饭,而后依然是下地干活。
昨晚搓玉米棒子搞得起来的时候腰还有些疼,看着院坝里金灿灿的玉米粒儿,张波脸上洋溢着笑容。
当他再看到几间破旧的土屋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房子只有三间,一间算是厨房,一间是卧室,另外一间算是堂屋。三间房子都不大,也没有所谓的几层小楼,上面都是用一些木板或是木棒拼凑搭建而成,堆着一些这个季节并不用的农具或是杂物。
童年的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在记忆里,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大学毕业,至于后来,也不过是借着父母的一点积蓄加上自己的努力,才贷款在县城里买了一套不大的商品房而已。
隔壁是二伯家,二伯张大河是一个光棍,如今已经快四十了,依然没有女的愿意嫁给他,原因很简单,除了穷之外,脾气还不好。
吃过了早饭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趁着早上的气温不高,姐姐张芬背着背篓就去割猪草了,光吃粮食可不行,谁养得起啊。两头猪崽都快一百块了,几亩地的那点儿玉米,得撑一年呢。再说了,本身生猪也卖得不贵,也就一块多一斤,出栏的时候能到两百斤就算不错了,当然得用猪草和玉米之类的粮食兼着喂才行。
张波年纪小,拿着镰刀跟在姐姐身后,朝着地里走去。
“弟娃儿,小心点儿。”
“我知道,姐,你要开学了吧?”看着本来个头就不高的姐姐背着背篓,都快拖到了地上,张波不由问道。
“快了,不过八月份还得割谷子呢。到时候帮家里割完了再去上学。”对于自己这个弟弟,张芬一直都比较上心,一边拿着镰刀在地里寻找着,一边嘴里回道。
“恩,姐,你以后可一定要考高中啊。”张波想起以前的事,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
张芬看了看这个弟弟,将背篓放到了地里:”现在谁考高中啊,都是考中专呢,听说出来就能直接教书了。“
张波没办法反驳,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确实是这样,以姐姐的年龄算下来,初中毕业也就是1997年,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够读个中专出来尽快工作,改变家里的生活条件,是很切合实际的想法。
以他自己现在的年龄,想来说这些也不会有人相信,张波脑子里一团乱麻,只好暂时将这些事情放到了一边。
“弟娃儿,那边有地果儿。”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张芬惊喜道。
回过神来的张波也高兴道:”在哪在哪?“算算日子,自从上初中以后,他几乎未曾再见到过这种农村孩子的水果,如今再次遇到,不由勾起了回忆,也有些高兴。
快步的小跑过去,入眼是一片绿油油的藤蔓,谚语里说“六月六,扳地果儿”,这可是农村孩子的天然零食,两手扒拉开叶子,在草皮底下翻找起来。
一个个红彤彤,拇指头大小的地果儿露了出来,被蚂蚁啃过的不能吃,所以直接扔掉。
不多时,就已经摘了不少,摘了两片桐树叶子,铺在背篓里的猪草一角,然后将地果儿放上去,有的还沾着泥,只要拿回去用清水一洗,就可以吃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火辣的太阳刚好照在屋檐下方,隔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一边白晃晃的耀眼,一边又显得柔和安静。
土屋的右边,也就是挨着那一间厨房的位置,是张波的父亲张大海靠着人力挖出来的一个小小池塘。池塘的最右边,是一个清泉,水流咕咕而出,汇集到池塘里,算作池塘水源的源头。
不过由于天气的原因,池塘里的水已经降下去了,用铝盆将地果儿装好,拿去池塘里洗了两遍,将上面沾着的泥土洗去,而后又用井水冲过之后,这才拿起一颗,塞入了口中。
很甜很甜的感觉,张波从盆里挑了几颗最大的拿去递给了正在院坝里扒拉着玉米粒儿的母亲。
“妈,吃点地果儿消消暑。”
笑吟吟的接过,丁芬的脸上笑着,看在张波的眼里,更加的甜。
二伯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穿过张波家的院坝,黑着连,自顾自的朝自家走去。
两家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农村就是这样,总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吵架。比如你家树叶落到我的院坝里了,又或者说是我家养的鸡啄了他家的菜叶等等,都是矛盾。
张波看着二伯消瘦的身躯,脚底穿着的是自己用稻草加上尼龙绳编织而成的草鞋,踏过院坝的时候,草鞋上面还带着泥土。
丁芬一边用耙子刨着玉米,好让玉米粒儿分开一些,在太阳底下也晒干得更快,见到掉落在石板上的泥土,不由说了一句。
“脚上还这么多泥巴,混到我玉米里了,到时候还得挨个捡。”
二伯张大河根本没搭理他,似乎给弟媳妇儿添堵也算是一种乐趣,反而更加大踏步的走了。
这种算不上什么大事,张波也没往心里去,他也知道如今两家的关系并不好,不止如此,其实与大伯家的关系也不好,只不过隔得远些,吵架的次数也就少了。
记忆里的二伯也并不总是这样,至少他还有着另外一个记忆。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刚大学毕业,在城里找了一份堪堪糊口的工作,突然在一个雨天的傍晚,父亲张大海打来了电话,说是二伯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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