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寝殿,灯火朦胧,只有黄铜雕琢的鎏金仙鹤,衔着的两盏绛烛笼纱灯幽幽地闪跳不定。
吕后轻轻抚摸十指,华丽而尖细的蓝宝石翡翠琉璃黄金护甲,映出了彩虹般的华泽,直教人目眩神迷。
“李姑姑,你跟了本宫多久了?”吕后冷声道。
“回皇后娘娘,打从冀州吕府算起,已有近二十余年。”李秋漠颤巍巍道。
“那是老资格了,可这眼力见怎么就越来越差了,莫不是老的无用了?”吕后寒意森森;“连自己亲手培养了三五年的婢女,是何角色都摸不清,你还真是个糊涂的废物。”
“奴才该死,眼瞎心盲,奴才万死……”李秋漠立马跪倒,死命磕头。
“你是死不足惜啊!”吕后眉心紧锁道。
“皇后娘娘饶命!奴才可是您身边最忠诚的狗。娘娘饶命啊!饶命啊!”李秋漠猛地自扇耳光,将一张橘皮老脸抽得乌青泛紫。
“行了,行了,起来吧!”吕后瞟了她一眼。
“谢,谢娘娘!”李秋漠全身颤抖地爬起来。
“这彩霞彩月两个贱婢没寻到?”
“失踪了,一点迹象都查不出来。”李秋漠眼皮耷拉下垂,声音吃力而沙哑。
“跑得还真快,连夜搜寻都没逮到。”吕后恨得齿间溢血。
“怕是晋王里应外合,早已将人弄出了城去。”
“也罢,为今之计,是要快速地清剿掉后宫中潜伏下的间者余孽。”吕后眸光甚是毒辣;“拓跋烨你这只狡猾的狐狸,本宫就给你来个釜底抽薪,将你深埋在后宫中的眼线彻底铲除干净。”
“娘娘,若是动作太大,恐会引起骚乱与不必要的麻烦。”李秋漠轻声低语。
“拓跋烨能瞒过本宫和总管高阎,将间者安插进来。并且这么多年了,本宫竟连一点破绽都没瞧出,想想还真是可怕。若不是在太后寿宴上,他的一时失策,让彩霞彩月端来鸩酒,向我们示威,挑衅,给予警告,只怕本宫还想不到,身边会藏了如此之多的双面间者。如今他敢暴露,敢挑战?那是算准了本宫不敢大动干戈,深挖到底。”吕后眼光凶狠,森冷如刀;“那么多深藏不露的眼线,早已成了附骨之疽,要想彻底除去,唯有不管黑白,赶尽杀绝。”
李秋漠老眼昏沉,似有惧怕。
“出了任何事情都有本宫为你担着。“吕后冷声道;“不管用什么手段,务必将那些深入骨髓的毒疮清除干净。”
“奴才明白了。”李秋漠一点头,弯腰退下。
这一夜,大明宫的暗房里惨叫凄厉,血腥弥漫。许多形迹可疑的侍婢均遭受了酷刑审问。李秋漠毒辣,竟是用上了枷刑与剐刑,那些白皙的冰肌被剐破,脆弱的玉骨被凿穿,阵阵黏稠的潮湿的血腥臭气扑面而来,场面惨绝人寰。很多人都痛不欲生,张口招了。她们被秘密处死,或毒杀或绞杀,连夜装进粪车,运出宫去,抛尸荒野。
第二日,又有大批婢女被冠以莫须有罪名贬出了宫去。还有一些分管大明宫日常事务的太监,也均被调离或是遣返出宫。更则无缘无故地失足淹死于后湖和粪坑。做为统管后宫的首领大太监高阎,却是不闻不问,全当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肆无忌惮的吕后还把各个妃嫔宫中的侍婢也换掉了一大批,引得宫中妃嫔怨声载道,大多懦弱的也都忍了,只是在背后嚼一下舌根子,述述不满与苦楚。但郦贵妃不是善茬,哪能忍得了,她夜里便去了慈馨宫,在太后面前梨花带雨地唱了一出哭戏。
郦贵妃入殿时,太后正坐在榻上靠着一个金丝软枕研读佛经。殿中灯火暗淡,三两婢女正在添灯,底下的鎏金莲花瓣凤纹熏炉里,檀香袅袅。
太后素衣简装,神情安详。
“深夜来慈馨宫,实在是惊扰了太后安歇,臣妾罪过。”郦贵妃跪倒在地,眼眸中泪花迷离。
“怎么了?受谁欺负了?”太后慈目问道。
“自打进宫以来,臣妾还没受过这等子委屈呢!”郦贵妃倒是一下哭了起来。
“即是来哀家这里诉苦,那就如实地好好说。”
“太后圣明,您要为宫中的妃嫔姊妹们做主啊!”郦贵妃按了按红肿的双眼,泪水模糊了精致的妆容。
“听这话,倒是皇后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了。”
“皇后乃是六宫之首,宫中大小事务,均是一手掌管,我等妃嫔本该言听计从,不敢有过多的微词。可不知为何,近来两天皇后下令,将大批的婢女遣返贬出了宫去。甚至把各宫姊妹身边的侍婢也给撤换掉了,那些婢女大多有三五年的役龄,姊妹们用得贴心顺意,哪能离得了。况且姊妹们平日里的吃穿就寝,习惯爱好,也属那些个资历深的最是清楚明白,如今一股脑地全换下来,任谁也适应不了。”郦贵妃说得那叫一个委屈。
“如此做,皇后也太不该了。”
“怎不是吗,后宫都要惶恐不安,人人自危了。”郦贵妃抹了把泪道;“虽说皇后统领六宫,可太后也是后宫之主呀!怎么的也要禀一声,让您老人家知道。”
太后听言,脸色一沉,转而又叹道;“哀家老了,管不得太多琐事。这后宫之主无论今时,还是往后,那都是大明宫凤鸾殿御座上的国母。”
郦贵妃双腿挪移,跪往太后跟前,泪水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您是皇上的生母,后宫里毋庸置疑的长辈。有些事情非得您老人家出面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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